伴随着那一声“大理寺卿到”,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来人着红色官袍,腰间系黑色绦带,身量七尺,头戴直角幞头,皙白如玉的脸上眼眸极亮,正目视前方,大步踏过门槛进入殿中。 行至跪在那的朝臣中间的道上,朝着上首弯腰作拱手状,朗声道,“臣,宋照,参见陛下。” 闻言,萧长存抬手,垂下眼皮看着站在下首来的速度堪比坐火箭的人,不冷不淡的启唇,“宋爱卿来的可真及时。” 宋照拱手恭恭敬敬的模样:“臣查明了真相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萧长存懒得再看这幅装模作样的脸,大手一挥,沉声道,“既宋爱卿已查明,说说结果吧!” 大理寺虽属太傅一党,但查案的本事不差,通常得出真相后让人信服。 宋照眼角余光瞥一眼自家大人,随即陈述着开口,“回陛下,泉城太守与翰林大人勾结,买通流匪头子,现已抓住流匪头子,此为供状!” 说着,宋照自自己怀里摸出一张供状。 萧长存眼神一动,旁边立刻有太监上前,将他手中的供状拿到上面去。 “其次,泉城太守身为当地官员,却经营黑店,谋财害命,其以半云客栈为典型,目前半云客栈掌柜小二以落狱,此为二人供状!” “最后,近日来的沁香案主谋,乃八皇子殿下!此乃陆大人口供!” 八皇子殿下?! 话音未落,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皇族一派的朝臣登时抬起了头。 若说泉城太守如何如何,他们自是义愤填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但八皇子殿下身处皇城,怎么可能会同如此大的案件相关。 “宋大人慎言!”正二品官员颜从安冷不丁出声。 前些日子他方瞧见八皇子殿下乐善好施,民心所向。 如何都不可能会犯下如此大错来! 宋照抬起眼皮瞅人一眼,“颜大人莫急,下官自然说了沁香案同八殿下有关,陛下面前,下官怎敢信口开河呢?” “你!” 颜从安年过六十,颤着手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有官员帮着平复心情,“颜老您别急,听听宋大人如何说,咱虽支持八殿下,但到底也不能盲目相信啊!” “” 颜从安觉得有理,回过头去看,边道,“你说的也有理,罢了罢了。” 颜从安一回头,对上一双格外熟悉的眼睛,朝他眨了眨眼,“” 你特么不是太傅党!! 跑这来安慰他个什么劲儿! 云九鹤收回手,见颜老瞪着眼睛,带出温润的笑来,“颜大人想来最是明是非了。” 颜从安:“” 萧长存没想到这火又烧到自己儿子身上去,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站在那神色坦然的人,心下起疑,他抬手,太监总管立刻下去拿了那薄薄的一纸供状。 萧长存看着那呈上来的供状,他自是见过陆大人字迹,此供状上字字都是陆正国亲手所写,最后还签了字画了押,铁证如山,“” 勾结流匪,残害百姓。 便是这一条罪名,便够几人死好几次的了。 萧长存怒从心起,猛的一拍桌,“来人,传八皇子!” “是!” 宋照说完了,往沈于渊那边飞过去一个眼神。 大人去泉城都不带他玩儿的。 事后倒是想起他了。 还是云大人找他借兵符借一下皇家守卫军,他敏锐的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提前布置好了牢房。 好在及时赶上了。 裴府,用过午膳之后,院中梨花谢了一地,又有新的花苞绽放。 恢宏的宅院大门紧闭着,自前厅通各院来往间的小径上丫鬟穿行。 不少丫鬟围着明心,趁着午间主子们小憩时空出来的时候八卦,“好心儿,快说说,同大姑娘去了泉城,可遇上什么好玩的事吗?” 府中的丫鬟大半很少出过府的,出的最远的门也不过是个京中几条街,替着自家姑娘买些日用东西和点心。 明心往常在府里沉默寡言的,只在偶尔会同人交谈,府里的几个丫鬟对明心了解却又不算很了解。 但到底是好奇,拉了人到亭子中坐,几个脑袋窜挤在一起如狼似虎的询问。 明心手上还拿了托盘,见着那些个热情的姐姐,为难的皱了眉,“各位姐姐们,姑娘还叫我端了茶送去呢,可不敢耽误了,晚了明惜姐姐可要责罚我了。” 闻言,几个丫鬟顿时失望下来,却不敢再拦着,“那你且先去,待空下来可要同我们说说。” “这是自然。”明心随口说道,端起了托盘便走。 待进了院门,太阳当空,好在院中绿荫挡着,添了些荫凉。 “姑娘。”明心轻敲了门进去,待进了房中,四下去望,见裴晏如在案桌后,便挑了帘子进去,轻轻放下茶壶。 裴晏如正卡着思绪,坐在那,手下的笔没动,秀眉微蹙,似是苦恼。 见状,明心默默退出去。 姑娘最是烦旁人打断她的思绪。 屋内。 裴晏如托腮,美眸里晃出了点迷茫,许久之后,忽而垂眸轻笑,眼底透亮一片。 她烦扰什么呢。 想明白过来后,登时心底轻松了不少。 难得平静的时光,她起身,去了安宁堂。 方才跨过垂花门。 “大姑娘来了,快请进,老夫人还没睡下呢。” 冯嬷嬷正从里头出来,见着款款而来的裴晏如,脸上浮起笑意,迎上去。 大姑娘确实用心。 府里几个姑娘天热了都在自己院子里待着,鲜少出来走动的。 只有大姑娘闲来无事便来这安宁堂走走,同老太太闲聊上几句,哄得老太太恨不能意泠院就在旁边呢。 “好,冯嬷嬷去歇息吧,祖母这边我来就好了。”裴晏如温声开口。 这天气越发热了,来来往往便能出一身的汗。 “哎。”冯嬷嬷应了声,福了一礼笑着走了。 裴晏如提起裙摆跨进门,入目是老太太的背影。 老太太弓着背不知在翻找什么,没有注意到她进来。 “祖母在找什么?”裴晏如只以为祖母是在找些陈年旧物,走过去,耐心询问。 老太太回头,纳闷了,“祖母前些年藏了个匣子在这衣柜里头,这会儿怎的寻不着了?” “里头是什么东西?”裴晏如目光落在那翻的乱糟的衣柜。 “自然是泠姐儿的嫁妆!老婆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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