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醉之前不想回去是因为刘勇要钱,现在不想回去大概是习惯了,三年都没回去过的地方有种近乡情怯感。
他倒是想去疗养院看看刘奶奶,虽然有吴警官的保证但没亲眼看过不放心,他始终觉得自己对刘奶奶是负有责任的。
他挂了电话不知道贺山亭是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只不过手上拎了袋安全套,他收了手机开口说:“我想去看刘奶奶。”
宋醉以为对方会问自己原因,贺山亭却什么也没问,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
“我陪你去。”
他们坐飞机到了省会的疗养院,疗养院坐落在满是樱花的南山上,过了时节枝头上全是积雪。
穿白色制服的护士带他们来到刘奶奶的房间,刘奶奶躺在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头发全白了。
宋醉对变老这个词很陌生,他妈妈在他出生时就死了,老邓在他十六岁时也死了,只有这个对自己好的老太太一天天衰老。
但他并不觉得病床上的老太太难看,在他眼里依然是那个笑眯眯给他做糖葫芦的老太太,依然是那个在他挨打后搂着他的老太太,只是头发变成了雪而已。
宋醉在门口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脑子里都是小时候的画面,在贺山亭的鼓励下走了过去问。
“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他虽这么问但没抱什么期待,中风后记忆力会衰退,可能连自己的亲人都记不得,怎么会记得邻居家的小孩子。
陪床的护理见状开口:“老人家经常念叨你的名字呢,可惜昨天做了手术今天没有精神,上午孙子孙女们刚走。”
方助理纳闷以老人家的精神状态,能记得宋醉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经常念叨宋醉的名字。
护理向少年介绍着老人在疗养院的生活,说上午精神好会坐轮椅去院子里走走,下午有专门的人按摩,周末孙子孙女会来探望。
每句话都在展示老人生活得有多好,好比有心设计过的台词。
方助理格外不自在,但他望着少年松下来的神情忽然明白了,贺山亭是为了宋醉能没有负担地活着。
谁也不知道老人家到底快不快乐,他知道的是宋醉肯定会因此放下心里的包袱。
方助理直觉抵触贺山亭的做法,像是在少年身边绘制了虚假的画卷。
可那张画卷的笔触又极为温柔,如果世界是黑色的,那我就画个白色的给你。
方助理最终什么也没说,成为了溶在画卷里的人物,他低下头惊讶望见老人费劲摸了摸少年的手。
即便可能不记得少年是谁,但再次见面依然会努力想接近,原来流淌在手间的温度是真的。
从疗养院走出来宋醉松了口气,能看到刘奶奶被照顾得好他真的很开心,还好命运没有辜负善良的老人家。
“刘奶奶以前总会给我做吃的,桂花糕、糖葫芦什么都会,我差点问她是不是我亲奶奶。”宋醉不知不觉对贺山亭开口。
“不像老邓天天拿掉色的鸡毛掸子揍人,也是我嫌他腿脚不好跑起来丢人,不然他怎么可能追上我。”
贺山亭静静听着宋醉的话,他没有参与宋醉的童年,所以想多听听少年讲自己的过去,仿佛也能看见年幼的宋醉。
尽管宋醉提到邓老师没句好话,但他知道宋醉对自己的爸爸感情其实很深,宋醉本质上是个淡漠的人,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像个小孩儿。
正如日记本上写的讨厌他,如果真讨厌他根本不会写满一个本子,所以他的小狐狸很喜欢自己的爸爸。
尽管千辛万苦借来钱,亲眼目睹爸爸从天台上绝望跳下,还是很喜欢自己的爸爸。
宋醉说着说着到了车门旁,忽然听到贺山亭让方助理订去山南的机票,他好奇问:“去山南干什么?”
少年想不通贺山亭为什么要去山南,谁知贺山亭慢条斯理开口。
“去看看岳父。”
问题是他们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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