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套着头帽,身子矮了我一截,脸色激动红润,犹如熊孩子不懂规矩无端无由大喊大叫。
“路清,人称门路清。”
我掏出柚木牌举到她跟前,神情不慌不忙,她上下打量一番也没有再多为难,接过铭牌拿出了一个大红包丢给了我。
“我叫师桐,吉祥阁当家掌柜,这里的生意我来负责,要不是我姐跟你们混一块,我才懒得给你们擦屁股!”
小师妹口中气息不再凌厉,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让我过去,我抱拳作揖随众离去,有些地方习俗当人面拆红包是为不敬,我也不知晓山城中有无这等规矩,何况上来就塞红包,包中还硬邦邦的一条,不知为何物,想来回到酒店住所再拆封也不迟。
门外人声涌动,还有不少顾客围在附近,与吉祥阁中工作人员进行交谈,街道还是一如既往车水马龙,黄庭雀与俞廉鹦在前方领路,走到门侧人少的地方突兀双双回头,举止动作一模一样,好似某种炼体术修得规范,又好似挑选地方有所共通习惯。
黄相眉目严肃,先开口道:“今夜之事事出突然,想来路相也能够理解,大家也须得早做准备,吉祥阁的事情师桐会去处理,等到人齐之后,我会亲自去黄巷之中点亮黄楼。”
“路相若是有心进旧仙居,届时也可随我前去,有什么事情尽可找在场诸位,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回应道:“好,路某先在此谢过各位,若是有事需要,也尽可寻求,多有叨扰,不胜感激。”
众人各显姿态回应,我抱拳转身离去,人家既然有意先将我支开,那我也得识数,我毕竟只是个新人,今夜里又发生妖炼异种侵扰之事,他们想必还有些话不好当着我面来说,日后交谈还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想那黄鹤无力争夺旧仙居,待到李家医相与风如相归来之日,就是我全力闯入之时,千工拔步床是否深刻墓道机关,还是有何种玄机,我来不及询问墨纸鸢,她看上去也不是精研墓道的高手,亲自去看才更为稳妥。
不多时我回到酒店居所,包袱解下时掉出师桐所给大红包,酒店地毯厚实响起闷声,我拾起来一看,红包封不严实,里边装的是硬邦邦一条金块。
我盯着这条金块陷入沉默,师桐出手阔绰不假,但明知我身份还给予此等黄白之物,她着实是位既单纯又不单纯之人,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块金条,要将其用了,还是要随身带着?
思来想去自觉还是得先去问问守相之中的其他人再做决策,小师妹的脾气可不好惹,要是处置不妥当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鞭子?长鞭交击电光火石,想来也是附着上某些相物加持,可不是赤裸裸一条。
我把东西一股脑扔到桌子,慵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酒店里的电视机我不会用,冰箱中的饮料也不知道是否要钱,想起来自个现在不差那几张纸币,就爬起身开了罐桃子味的汽水,咕噜下肚冰凉透心,一股子冰水味道夹杂着奇怪的果味,和龙谣那棵桃树上结的果压根没法比,嘴里一时出了馋虫便忍不住又将桃果掏出来啃了一口,霎时清凉醒目,嘴中流涎芳香,呼吸的空气都清新许多,我一个打挺从床上翻身而下,脱下衣物打算洗个澡,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动作太大,挂在床边墙上的壁画突然咯噔掉了下来。
壁画中画了一条残破不堪的老石桥,画出桥的一端,所淌河水墨绿,所处天空灰蒙,看不出来主体,细节勾勒仿若真实,一角挂在床头柜上,一角搭在地毯边上,好在并非易碎玻璃,我停下动作过去想要将壁画重新挂上去,却发觉挂钩与画的契合处断了一截,四下查看也不见踪影,无奈只好将其放在一旁,打算待会再来处置。
可说好巧不巧我正放好壁画窗外突然轰隆惊起一道雷鸣,酒店灯光也在这个时候滋滋作响,忽明忽暗,冷风透过窗台吹来掀起窗帘,楼外城市夜景竟然也在眨眼之间黯淡无光,不过一时之后酒店灯光不再闪烁,夜景也斑斑点点光影。
我眼见无异只当它电流不稳,对于电子设备我基本一窍不通,难以理解,也不愿多加费心,倒不如先痛快洗个澡,想着就光膀子进了浴室打开热水冲凉,边洗边沉下心,深吸气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洗着便忍不住唱起了歌。
“月下美人眠,戏子无多说。
喧锣不见天,人道老来还。
台上书中角,看客深闺怨。
风尘浪子女,良人倾此间。”
父亲与母亲自我儿时起便常传唱我歌谣,这会儿忍不住又哼了起来,闭上双目任凭水流淌过身体,思忆回到当初未经人事孩童,想那人一闹一笑街市集,想那日头一升一落转瞬间,歌谣自我耳畔回响,如水流不绝。
我抬手关上水阀,水流间歇,自发梢上滴落的水珠还在我身上流淌,水声却被歌声所扰,我使劲摇了摇头甩干头发,让自个脑子清醒,方才所唱歌谣这时候竟然在浴室门外响起,断断续续像是女人音,夹杂着不知名的噪声,我听了许久直到身上的水珠滴干,终是敢确定声音来于卧室之中。
卧室中有人在唱歌。
可酒店房间中除我外再无他人。
酒店中的摆设和我出门之前相较无异,我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那声音又从何而来?
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疙瘩,放松下来的心再次紧绷,套上衣服将手握在门把子上,感到一阵冰凉,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逐渐沉稳,收敛气息,窗外似又响起闷雷,灯光闪烁忽明忽灭,待到灯灭的一刹那间我推门而出,开门声在幽声中显得尤为刺耳,与此同时灯光再次亮起,却变得比刚刚昏暗,卧室当中不见人影,只有不知道何时候开的电视机放着我唱的歌,一串鲜红外文似是商标出现在漆黑屏幕上,我看不懂,但觉诡异惊悚,便切断了电视机电源。
电源切断时有那么一瞬间电视机出现了满屏幕的灰色条纹和刺耳噪音,最终在一道白光闪没过后停止了工作,我左右捣鼓这令人费劲的黑盒子,也瞧不出那开关在哪,该不会是和手机一般有录音的功能,他人在别的地方操控即可录制并且播放房间中出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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