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静道:“哦?你一个乡间小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很不简单,朕......”
“俺不明白!”席君买打断道:“陛下,俺不知道什么狗屁道理,是乡里的公学先生王夫子说君子当有容人大量,对人需忍让三分,若为君子当首持宽厚之心,以德报怨方为正途,王夫子还用隋帝册封突厥各部可汗举例,说是突厥屡次犯边,隋帝不计前嫌,许配义成公主给启民可汗,换来了两国的和平,善待敌人对国对民有大益,
俺寻思陛下是天下之君,据王夫子说皇帝乃是天下人的楷模,说不得要效仿隋帝对突厥采用安抚之策。
突利带人屠了俺们村子,将俺嫂嫂腹中胎儿刨出取乐,此仇对俺来说不共戴天,可对您来说就未必了,所以俺就想先下手为强,用突利的脑袋祭奠俺嫂嫂和全村的相亲。”
“果然如此!”
李元喆心里愤恨道:“不管哪里都真特么的不缺道德君子啊!”
他面色平静,矮几下却是双拳紧握,指甲陷入皮肉,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上。
席君买瞥见地上的血迹,心里一个机灵。
“自己莫不是说道了皇帝的痛处?”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还看不出皇帝的情绪不对。
不敢往下想了,他赶紧说:“其实俺觉得王夫子说的没什么大错,只是俺不能手刃仇人,有些可惜了。”
“呵呵,没什么大错?”李元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道:“你倒是很有眼色!”
席君买不敢看皇帝的眼睛,躬身道:“草民有罪!”
苏定方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
他在李元喆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是人处在暴发边缘的征兆,他不想撞枪口上,低头装小透明。
不过他是真佩服席君买,见到皇帝一点都不虚,不是道说他是无知还是傻大胆。
李元喆看看二人,说:“今日朕不想说什么错对,那些是留给后人评说的。”
他来到席君买身边,指指段长德道:“石岭方向的突厥人要回来了,你想杀敌,朕给你这个机会,你以后就跟着他,他会带着你去杀敌,能杀多少看你的本事,如果能立下大功,朕可以让你亲自砍了突利的脑袋!”
“真的?”席君买眼睛一亮:“俺想参军,可里长说俺年纪小,入不了军伍。”
“你那个王夫子有没有告诉过你君无戏言?”
李元喆说完不再管有些兴奋地席君买,转向苏定方道:“你是个大才,当个校尉委屈你了,这样,承范会率领大部分兵力在城外设伏归来的敌军,朕给你五千骑兵做突袭前锋,在城外配合承范,你若是能擒获敌将或者阵斩敌将,朕封你做西征军副帅,与承范平级可好?”
石岭回来的突厥骑兵机动性很强,看到灵州被夺很可能放弃攻城而走,想要留下他们必须在城外作战,李元喆和李道宗商量过,只有通过埋伏偷袭,外加城内做好伪装才能最大限度的防止敌人逃走。
苏定方一愣,原以为皇帝会降下雷霆怒火,没想到竟然是要给自己立功的机会,自是欣喜的紧。
尽管他应诏后朝廷给的待遇还不错,但因为出身问题,想要短时间内出头希望不大,如今皇帝给机会,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不担心太上皇那里会有什么想法,因为他也是西征军的一员,皇帝作为西征军的最高统帅,有任命麾下将领的权利,一切合情合理。
“末将谢陛下信任,敌酋的脑袋末将拿定了!”
此时他不需要多说话,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元喆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笑道:“你去找承范报道,他会给你提供最好的战马和装备,朕等你们凯旋的好消息!”
苏定方郑重的行过军礼便退了出去。
李元喆让段长德带席君买去洗漱,未来的名将像个不良少年似的着实有些辣眼睛。
李道宗现在非常忙,突厥人最多两天就会赶到灵州,想要埋伏他们需要做的准备不少,而且城内的五六千百姓安排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伤在身,加上身体虚弱,不太可能把他们送走,只好让他们集中安顿在城里完好的建筑之内,唯一让人安心的是大军不缺粮食药品,城内又有大量突厥人抢掠来的物资,养活这些百姓不成问题。
李道宗不仅仅军事才干出众,在民事上也有两把刷子,饱受战争洗礼的灵州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变得井然有序,让李元喆甚是满意,直夸他当个将军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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