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像是打酱油醋似的,床头摆满了酒瓶,漫漫长夜可把他给折腾苦了:“我的娘啊,怎么还不明呢?明天说什么也得买个尿壶回来。”

第二天,老头一大早就来找儿子让他去买尿壶:“今儿个你赶紧给我买夜壶去,没有夜壶,我是一会儿也不能熬了。”

“昨天不是帮你找了好几个酒瓶吗?酒瓶用着不好吗?”

老头一听气大了:“好?好他娘的受罪!瞧你小子出的这馊主意,让我拿个小喇叭当漏斗,略微尿得急一点儿,就往外溢,一不留神弄了一炕,眼瞅着连阴不晴的,我想晒晒被子也不能,你什么也不要说了,赶紧给我买个夜壶。”

“你急什么?再着急也得等我吃了饭呀。”

“吃了饭你什么也不要干,先把夜壶买回来再说!”

“有这么邪乎吗?现在离天黑还早,反正头黑以前给你买回来,误不了你用就是了。”

“你别拿我的话不当个事,对我而言,这可是火烧眉毛、十万火急的事,夜个晚,起夜撒尿时,一时疏忽竟然尿到白酒里面,可惜了我那二两老酒!”

“了岁数,你还这么贪杯干什么?喝酒多了对身子不好。”

“你爹晚不是冷吗?不喝点酒哪里抵抗的了?这才光扔一点酒啊,有一回还让我差一点端起尿瓶当酒喝了,若不是我发现的早,真要把尿喝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儿子哭笑不得,迫于父亲催逼得紧,只得草草吃罢早饭买壶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儿子从城里回来,老头问他:“夜壶买回来了吗?”

儿子丧气地说道:“城里跟本就没有卖的,转了大半天也找不到你要的东西。”

“我不信这么大个县城,连这么点的小玩意也买不到,不是谁的事谁不在心,你就不能好好找找?”

“我把腿都快跑断了,是个门店我都问过,锅碗瓢盆、家三伙四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要的夜壶。人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摆在店里多少日子也不卖,干脆就没有人愿意进它了。要不,你也用尿盆儿吧。”

“我用了一辈子尿壶,不说跟它感情深厚吧,但至少我用这东西得心应手,不出被窝就可以撒尿,用尿盆儿太麻烦,尿泡还得下炕,你爹晚又好起夜,没有病也得折腾出病来。”

儿子为难道:“可我转圈转找不到你要的东西,你让我哪儿弄去?”

“这个我不管,不论你想什么办法,就是偷也要给我偷一个回来!”

“你怎么这么疙瘩?告诉你没有卖的,你还非要我去买,这不是难为人吗?”

“那你带我去城里看看,我不信还有拿钱买不到的东西。”

“你还是别去了吧,这么大岁数,再把您折腾个好歹,我可担当不起啊。”

“对呀,你没见晚我被折腾成什么样了,白天再怎么折腾,总也强过晚受罪,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去,反正离开夜壶我睡不着。”

儿子拗不过父亲,只得答应他再去找找。

几经周折,终于在一个乡镇的偏僻老店买了一个夜壶回来。

老头接过夜壶抱在怀里喜不自胜:“我就说一定会找到的嘛!”

老头竟然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兴奋地高声唱道:“夜壶,我心中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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