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转阴,气温仿佛比昨儿个又低了些,东宫琉璃瓦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稍不留神便会被碎雪砸中。
月歆宫院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皑皑白雪间透着一点儿红,昂首绽放。
因着天气转凉,尚衣局为宫婢们制作的新装也赶了出来。按例分到唐蓁手上,总算也能有两套替换着穿,就连布料摸着也比先前的厚了不少。
只是唐蓁原本的宫装尺寸是刻意往大里了报的,这次寒潮来势汹汹,尚衣局紧赶慢赶,也没顾得上报数,便匆匆交了差。
化雪天最是阴冷,唐蓁缩着身子半坐在床榻边,咬着牙轻声道:“再裹紧点儿。”
桃夭动作微顿,皱着眉,一脸不情愿。“姑娘,这样会不会弄坏啊,这,这还在长呢。”
唐蓁顺手抚了抚胸前,“没别的法子了,这次送来的衣裳有些小,若不裹紧些太显眼了,我不想再横生事端。”
前些日子宫女太监们私下在传,太妃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被怡亲王世子生生玩弄死了,被寻着的时候衣不蔽体,身子都冻硬了。
可在这皇城里,宫女的命就是这般不值钱,怡亲王世子不过被圣人斥了几句,连带着罚了一年的俸禄,此事就被草草揭了过去。
桃夭默默叹气。
自家姑娘明明长得像天仙般,到了这皇宫却要故意扮丑,如今连穿衣都是如此。姑娘那儿长得快,这两年就更甚了,肉眼可见的愈发丰盈,凹凸有致。
桃夭望了望唐蓁胸前,下意识咽下口水,这当真不会坏么?
直到雪中美景被彻底裹藏,唐蓁这才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好在勉强行动自如,当差时只得咬牙忍忍了。
月歆宫属北,梅花料峭,孤零零的待在枝头,沈承徽却无甚心思观赏。
年关将至,入冬后太子殿下就愈发忙碌,分给后院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沈承徽无宠,连带去皇后那儿都讨不得好脸色。
这两日唐蓁同桃夭大气不敢出,只盼玲珑能早日康复。
不成想还有人上赶着往这儿凑。
来人一席逶迤拖地浅色罗裙,外套橙红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着白色绒毛。身披斗篷,手持暖手炉,缓缓踏进宫门。
由着宫婢掀起门帘,阻断了外头的寒潮。
孟奉仪嘴角含笑,褪去斗篷,施施然朝沈承徽行了礼。
“多日不见,没成想姐姐竟在宫里躲懒呢。”
孟奉仪面容清秀,一双剪水眸瞧着无害纯良,不似沈承徽那般长相艳丽,带有攻击性。
“天寒地冻的,妹妹怎的有功夫来我这儿?”
沈承徽靠在软塌上,任由唐蓁替她染蔻丹。玲珑负伤,唐蓁从外院进了内室,一双巧手妙不可言,着实令沈承徽满意。
沈承徽睨了她一眼,左右大家都无宠,谁又比谁好些呢。
“来我这儿可见不着殿下,妹妹倒不如去蒋承徽那碰碰运气,兴许能见上殿下一回。”
她不等孟奉仪回应,冷嗤道。
这话里话外酸溜溜的,倒引得唐蓁不免想去瞧孟奉仪的脸色。
孟奉仪也不恼,讪讪一笑:“姐姐说笑了,合着蒋承徽宫里热闹,妹妹哪敢随意叨扰。”
这话又戳中了沈承徽的心眼子。
她向来克制不住脾气,竟忘了手上的活儿,蔻丹鲜红明亮,泼在茶案上格外显眼。她指尖未干,一团颜色糊着,煞是难看。
跪在下头的唐蓁不免被波及,却来不及擦拭,只得垂首领罪。
沈承徽看了她一眼,眉尾轻挑,嫌弃地将未干的蔻丹抹在她的衣服上,顺势狠狠拧了拧她纤细的手臂。
“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收拾干净。”
唐蓁颔首,咬着唇匆匆离去。
孟奉仪淡淡喝口茶,瞥了沈承徽一眼,轻笑道,“姐姐怎的还动气了,你也别怪妹妹说话直接,这东宫左不过咱们姐妹几人,还有一个自请去了佛堂,姐姐心里什么感觉,妹妹也是一样的。”
“如今蒋承徽独受殿下偏宠,你我却连殿下的面都没见上几回。”
“说起来姐姐才是艳冠群芳,蒋承徽那样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又有几分能同姐姐相提并论。”
不得不说,孟奉仪这番话到底令沈承徽心中熨帖不少。
她脸色稍霁,轻哼道:“不过是个玩意儿,殿下难不成还能日日宠她。”
“姐姐可曾听说?”孟奉仪欲言又止,锦帕掩了掩口鼻,又瞥了瞥外头的宫女,轻声道,“这蒋承徽入宫,可是带了秘药的。”
“秘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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