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香说着话,梁若琼抱着魏珏进门。

魏泰示意梁若琼过去坐。

“不坐了,魏爷,这阵仗,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还是魏奶镯子的事儿?”

看来魏奶丢镯子的事情,梁若琼也听说了。

“可不是嘛,他们说是我偷了镯子,卖了钱,还给了你们家,我观林堂哥给你字画那天,亲!眼!看到我给了你一包钱,还用丝帕包着。”魏停云夸张的陈述。

梁若琼认真的听完:“呵,那天停云是还给了我一包钱,里面确有二两银子、一贯铜钱。”

何玉香说:“那不就是了,他哪里来那么多钱,还不是卖了老太太镯子换来的?”

梁若琼摇头:“当然不是!那是我上次和尹婶到牢里探监的时候,塞到篮子里,给停云在牢里周转用的,他没花,又都还给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三婶胡巧有些慌乱了。

陈阿伯是她娘家同族舅姥爷,魏停云拉了陈阿伯的羊,害她回娘家的时候,被好说了一通;

刚才来堂屋前,又被何玉香和魏观林他们信誓旦旦的样子给撺掇了,这才当了矛头,如今可怎么下台:“若琼,你不能是因为停云和登库关系好,说瞎话袒护他吧?”

梁若琼笑意吟吟的脸色,并未太大变化,只是站起了身:“胡三婶,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说我梁家包藏贼心想要你家的金镯子,还是想说我为了那二两一贯的一点碎银子一起销赃呐?”

“我…”胡巧也感觉到了风向一下转变。

魏奶赶紧拉了拉魏爷。

魏泰阴沉了脸看了胡巧一眼:“大侄女,我这儿媳妇儿说话没个把门儿,得罪了,你且回去吧,我家的事麻烦你了。”

梁若琼应了声,就离开了,临走拍了拍魏珏脑袋:“你学的话真没错。”

屋里,良久没人说话。

魏停云不是个省油的:“咳,我记得刚才谁说要给我一起磕三个响头来着。”

胡巧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

魏二风说:“算了吧,儿子,都是长辈。”

魏停云不认为:“爹,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们,做人呢,最重要的是一言九鼎、出口不悔。”

魏泰本也想说话的,忽然被噎住,只能猛吸了一口烟,被呛的直咳嗽。

魏停云也知道适可而止:“既然我爹说了,那今天就先算了,不过,以后再让我发现谁嚼我舌根子,别怪我做小辈、做弟弟的,不留情面!诬告人可是要加等反坐的!是吧,堂哥?”

魏观林刚才就在梁若琼面前,失了面子,现在又被指到了脸上,偏又不能发作,他知道魏停云学大昭律是义塾里最好的,他这个堂弟,早不像豆丁大的时候,任他们两兄弟欺负了。

本来,他虽然想起来那天魏停云给梁若琼丝帕的事情,但本不想告诉何玉香的,只是听弟弟魏栖木说,魏停云的那把折扇,是梁若琼送的;

扇面是苏绣、扇骨是湘妃竹,每把值十几两银子呢,是梁万里托人从京城里的名家铺子买来的,整个登县就两把,另一把让梁师爷送了县太爷。

何玉香适时岔开了话题:“爹、娘,这眼看端午过后,就该麦收了,云娃子辍学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吧?季考成绩可早下来了。”

魏泰踌躇了一会:“端午放假,就收拾书回来吧。”

魏停云并未反抗的点点头,嗯。

魏停云算过,魏家每年收入三十贯左右,义塾虽然有朝廷和乡绅资助筹建,学费有减免,但杂费、书费、笔墨纸张依然是不小的开销。

平均一个学子每年省着也要花三贯左右,尤其升到上舍,面临县试,只增不少。

雇佣一个短工,平日里每天三四十文,麦收等农忙季节那些天可能需要八十到一百文;

而雇佣一个长工,每年则需要五六贯钱。

所以,他如果能每年向家里缴纳十贯钱,兑换继续读书的机会,没人会不同意的。

只是这十贯钱说着简单,要想挣到手,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也不用心急,毕竟他还有图书馆系统,就算不去义塾,没有夫子点拨,他可以先自学着。

回到西屋,尹惜萍在小厅拉住了父子二人:“要不,咱们也提分家吧,咱自己供停云读书,凭什么不让我娃读书!这次考不好,下次说不定就考好了。”

她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

魏停云看她这个样子,也是难过:“娘,你别伤心了,爹你也别为难,这事儿我先自个儿想想办法,分家是后话儿,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嘛。”

一晚上魏停云都睡得迷迷糊糊不踏实,外面雨下的大,打的窗檐直响。

第二天去了义塾,只有助教在,说夫子昨儿下午就已经去临县女儿家,去那边过端午节,不知道淋没淋在路上。

助教只让他们每人习了两篇五言六韵的试贴诗,就早早放学了。

梁登库开心的过来,说大后天端午节,要搞庆祝,乡绅们都集在一起商议了呢:“哎?放几天假而已,停云你怎么把书都装走。”

魏停云叹了口气:“唉,从今天,此时此刻开始,我魏停云,因贫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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