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端着一杯茶,在榻榻米上正坐,旁边还放了他跑腿买的两袋卷纸。

风和日丽,今天是横滨这个月少见的大晴天。

长廊的屋檐下,蜜蜂嗡嗡地飞向廊下盛开着的一丛野花,庭院太阳好的地方,架起了晾衣服的竹竿。

中岛敦坐立难安。

他一点也不懂品茶赏花的风雅,比起喝茶,有茶泡饭吃会让他更开心。

其实,中岛敦从坐到这就一直在担心。

虽然现在后悔有点晚了,可像他这样的人,随便踏进这里真的好吗。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浅金色头发的貌美青年。

青年慢悠悠地捧着茶杯喝茶,和他美丽的外表不同,青年的行为简直像个老头子。

不过但论外表的话,这个人是很赏心悦目的,中岛敦认为,他出门大概会被当成哪家事务所的演员吧。

“……不好意思,请问?”

从刚才开始,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在单纯喝茶。

“忙已经帮完了,”中岛敦歪头,“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

“啊呀,这个孩子,我记得你叫……”

青年冲他笑了一下,嗓音又柔又甜:“你是,高村君对不对?”

“完全不对,与其说是错了,根本没有一个字搭上边啊!”

青年满脸无辜:“我记错了吗?”

他用他的那张脸露出这样无辜的表情,简直让人不忍苛责。

中岛敦顿时什么指责都说不出口,还反过来为他开脱。

“没关系的,毕竟我只做了一次自我介绍,这样还要求别人完完整整记下来,未勉太强人所难了。”

青年点头:“嗯嗯,这么一说很有道理。”

中岛敦说:“那么我就再自我介绍一遍吧,髭切先生,我的名字是中岛敦。”

髭切先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嗯嗯。”

“您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嘛,对我来说名字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呢。”

“别说无所谓啊,”中岛敦觉得心累,“名字还是很重要的吧。”

“活久了,很多东西都会变得无所谓的。”

“您看起来才二十多岁吧,明明很年轻……?”

——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注定是怪人么。

加上他的那位前辈,中岛敦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这么想。

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其实是他帮忙救完厨房的火之后,白发青年——好像叫鹤先生的人,一定要答谢他。

鹤先生强硬地把他安置在这里,让他先和髭切先生面对面。

可是,中岛敦苦恼,究竟该怎么和这个人相处啊。

刚才的话题结束后,髭切又慢悠悠喝起了他的茶。

果然,完全是老爷爷的做派,这位老爷爷至少得有百岁高龄吧。

中岛敦腿都跪麻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

接待客人的房间里铺着浅色的榻榻米,墙壁刷成了很淡的绿色。

整个房间的布置十分简洁,家具只有茶桌和几块垫子,桌上除去茶具,一碟子点心,就只有一个插了花的瓶子。

障子门开着,从中岛敦坐的方向偏头往外看,能看见庭院里的小池塘。

小石头围起来的庭院池塘,池面冒出的一连串气泡,漂浮在一叶莲中间。

院子的石子路旁种的樱花树,粉色的花瓣被前些天连日的春雨打落在地上,与石子路外的污泥混杂在一起。

因为异能的缘故,中岛敦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

“我不要跟他一个房间,我要等国广来跟国广一个房间!”

“咱还不想和新选组的老古董们一个房间呢。”

“我说,你们是非要和好朋友住在一起的小学生吗?”

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中岛敦听到了这些对话,好像有人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正在院子里吵架。

争论的音量越来越大,他有点担心外面的情况,偷偷移了两步,尽量移动到离门更近的地方。

“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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