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脑子里这么想,手下的活还是不能停,秦倾莫得感情的抱着白菜一拧,伴随着一声清脆,身后的小推车里又多出了一颗菜。

太阳渐渐毒辣起来,秦倾头上带了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脸上为了挡沙尘系了一块帕子。

草帽遮阳但不透气,汗水浸湿了头发,又顺着脸颊淌下来,弄湿了帕子,痒痒的。

秦倾白嫩细弱的手臂被晒得发红,她随手抹掉脸上的汗,往衣服上擦了擦,又开始拔菜。

小九已经累得趴在地上,伸着粉红色的小舌头喘着粗气。

它旁边的篮子里装满了捋下来的种子荚,里面还有零零碎碎掉下来的金黄色白菜花。

一阵夹杂着沙尘的风吹过,小九扑在地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朵金黄色的花被从篮子里吹出来,掉到了它已经有些灰扑扑的脑袋上。

秦倾一扭头,便看到小九头上顶着一朵小黄花。

她放下手中的菜,解开脸上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帕子,蹲到小九面前笑起来,“小九?”

小九见主人凑过来,伸出两个前爪爬起来,乖巧地蹲在了地上,歪着脑袋冲着秦倾摇尾巴。

秦倾笑着拿下那朵掉落在它脑袋上的花,轻轻别到了它耳朵的位置,然后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忍着笑说,“小九真好看。”

小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跟着主人开心起来,咬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转了个圈,“嗷!”

卫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天色是奇特的金黄,太阳被笼罩在沉沉黄沙之后,泛出沉闷的光泽。

远处的房屋残破倾颓,摇摇欲坠,屋顶上堆积的黄沙被风一吹,便如同流水般泻下,搅动得空气沉闷浑浊。

原本是一派压抑沉重之色,偏偏这昏色的天幕之下,出现了一片新绿。

那绿意一边茂密,一边稀疏,一个少女便坐在这分界线中,笑声清脆。

少女原本白净的脸现在已经变得一团花,她发鬓间簪着两朵金黄色的小花,坐在田埂上,拿着草帽给自己和那只小狗扇着风。

她语调轻松,边扇风边说着些什么,一会儿露出欣喜之色,一会儿又鼓起脸颊愁容满面。

或许是太热,她把裤腿往上挽了挽,两条白得晃眼的小腿正随着她扇风的频率一荡一荡。

若不是从指尖吹过的风挟裹着沙尘,又或者除了这片新绿,目之所及皆是寸草不生……

卫玖或许会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夏日,一个少女带着她的爱宠在开满了荷花的湖畔戏水。

胸口处,一股奇异的暖流倏然滑过。

卫玖收回目光,眉头不适地轻皱了一下。

小九原本趴在主人腿上享受着凉风,突然敏锐地觉察到某种熟悉又恐怖的气息。

它警觉地竖起耳朵,片刻之后,焦躁不安地叫唤了起来。

秦倾后知后觉,“怎么了小九?”

小九紧挨着她,小耳朵可怜地垂下来,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那个讨厌的东西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虽然好像他救过自己和主人,但是它还是好害怕他呜呜。

秦倾心中警铃大作,她抓起放在一旁的镰刀,手指开始轻颤,是妖兽吗?

秦倾把小九抱到堆白菜的车底下,压低声音,“躲在这里等我。”

秦倾抓着镰刀,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了菜地。

不要怕,祖师爷在上,一定会保佑自己的!小妖兽就搞它,搞到了就有肉吃了,大妖兽……大妖兽就跑!

心中一直安慰自己,但秦倾的手心还是冒了汗——小九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卫玖见她突然握着镰刀走出了菜地,有些奇怪。

小九原本躲在车底下,但看见主人一步步离自己远去,顿时明白了什么。

它猛然起身,撒开小短腿冲到秦倾面前,冲着某个方向又凶又狠地大叫了一声,“嗷!”

“小九!退开!”秦倾拎着镰刀冲到面前挡住它,就在这时,她突然在枯林掩映中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不是妖兽?

“什么人!”

卫玖见小修士朝自己冲过来,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离开此地,而是那天晚上她见过自己的背影,绝不能让她认出来!

只是一瞬间,卫玖便从身着仙界太子服、翩翩长发的样子变成了一个身着葛布麻衣,束着个高马尾的少年郎。

秦倾就是在那一刻冲到他面前的。

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间,少女手中的镰刀生生停在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有树影斑驳落在那一身白衣的少年郎身上,本该是黑白分明的斑驳色块,却被沙尘柔化成了朦胧的金黄。

他静静立在枯槁惨败的黑色枝桠间,眉眼如画,身形如松——是雪松,长在万年积雪覆盖的高山之巅,浮世如尘埃,突然都被抖落在他脚下。

整个画面太过奇特,像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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