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禅院甚尔抱着禅院朔回到家的。

禅院朔在下山的时候已经几乎要累瘫了,拽着禅院甚尔衣服深一脚浅一脚,最后两脚踩空差点直接滚下山去。

禅院甚尔见状,一开始是想直接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溜下去,在得到禅院朔抗议的眼神和金钱的威胁后,毫无原则地把拎改成了抱。

禅院朔窝在禅院甚尔的怀里昏昏欲睡,打扫卫生再加上在祭典逛了一个晚上,早早就超过了正常小孩的运动量和生物钟,之所以还撑着没倒下,完全是怕禅院甚尔这个没有常识的家伙在回去后就把他就地一放,最多能再给他盖条被子,然后第二天就可以收获一个神志不清的他。

相信我,禅院甚尔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禅院甚尔带着禅院朔身手敏捷地从围墙上翻了过去,轻巧地落地没有发出分毫的声音。他走在阴影里避着巡逻的人群,无咒力的他在那些习惯于用咒力侦察的咒术师面前几乎像个透明人,而那些普通人又完全避不开“天与咒缚”带给他的灵敏的五感,所以他很顺利地带着禅院朔回到了住所。

屋子里是亮着灯的,难道是山田梅回来了吗?禅院甚尔皱着眉,后背贴在墙上,侧过身子避开门正对着的方向,一手按在房门上无声地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看到是山田梅坐在桌子前,禅院甚尔顿了一下,似乎不爽地撇了撇嘴,这才大大咧咧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山田梅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到是禅院甚尔抱着禅院朔进来似乎不满地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视线瞬间凝固在他们穿着的衣服上不动弹了。

见禅院甚尔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山田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自己头上暴跳的青筋,咬牙切齿地说:“你要不要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件崭新的和服叫你穿出去后能变成这个德行。”

禅院甚尔这才低下头瞅了一眼,因为刚下过雪,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这就导致当他躺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的和服还几乎保持着完好,外面的羽织上就沾上了深一块浅一块的污渍,看上去分外狼狈。

不妙。禅院甚尔的脑袋里冒出了两个大字,紧接着,他毫不犹疑地在衣袖的遮掩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禅院朔,用眼神示意着,快,该你出场了。

禅院朔打着哈欠,无奈地看了一眼他,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转头对山田梅说:“梅,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没好好休息一下吗?”

“啊,少爷。”山田梅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呆在外面也没什么要做的,相比之下,如果赶回来的话,正好可以给少爷做新年第一碗荞麦面,当然还是后者更符合我的心意。”

“辛苦了。”禅院朔又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

山田梅赶紧去拿来了热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禅院朔的脸,轻声说:“我已经帮您把洗澡水放好了,换洗的衣服也放在旁边了,我去下荞麦面。估计您今天也很累,等会吃完面就先去睡吧,等天亮了我再和您讲都发生了些什么。“

除了上午大扫除,实际上算是玩了一天的禅院朔困倦地点了点头,山田梅正准备领着他到浴室里,就听见禅院甚尔诧异地问话声:“所以荞麦面没有我的份吗?“

禅院朔在那一瞬间连睡意都消减了几分,他在心里无奈地扶额,甚尔,这下我救不了你了。你说你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声?生怕梅忘记你吗?

山田梅的脚步一顿,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阴云密布,“你不说我都把你忘了,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一件好好的衣服,怎么叫你穿出去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你是去泥塘里打滚了吗?还有那些赌马券,赌就算了,你居然一次都没有赢过!”

梅,重点是这个吗?禅院朔感到有些头疼。

“你…”禅院甚尔盯着山田梅,又看了一眼禅院朔,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缓缓地说:“…好像老妈子啊。“

算了。禅院朔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把澡洗了。他是不准备管了,也不知道禅院甚尔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成天在梅的忍耐底线上蹦跶,真不怕梅哪天把他的钱断了。梅也是,也不想想跟甚尔吵架什么时候赢过,就算断了他的钱,到时候还得天天见到他,折磨的还不是你。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禅院朔边脱衣服边想着,总觉得甚尔好像不太乐意见到梅,是因为梅一回来他就不能随意花钱了吗?

禅院朔在浴缸里一直泡到外面的声音停歇下来,才慢吞吞地从水中出来套上衣服,头上顶着一块毛巾走出了浴室。

山田梅不见了踪影,只有禅院甚尔一个人坐在外面,那件沾了泥土的羽织被团了团丢在了一边,还穿在身上的和服也半开着松松垮垮,突出一个放荡不羁。

“梅呢?”

“谁知道?怒气冲冲地冲出去了。下荞麦面去了吧。”禅院甚尔斜靠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句话的逻辑在哪?”禅院朔走过去坐到他身前,禅院甚尔瞥了一眼,自觉地拿起了毛巾替他擦起了头发。“你不是说祭典结束后你有别的事要做吗?怎么还没走?”

“…不去了。”

“嗯?”禅院朔发出了疑问。

“就是突然没心情去了,下次能遇见再说吧。”禅院甚尔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你和那个女人计划了什么吗?”

“好好叫梅的名字啊。”禅院朔向后靠在他的怀里,缓缓吐了一口气,还湿漉漉的头发直接打湿了他的衣襟,“计划吗?算不上什么计划。你还记得禅院康太吗?”

“哈?谁会记男人的名字啊。还有,你坐直了,小鬼。头发还没擦干。”

“梅的名字你还不是照样没记住。”禅院朔勉强坐直了身体,“不过是禅院康太调换了一批物资,然后让梅卖给黑市的人,答应会分给梅百分之三十的利润。”

擦着头发的手一抖,“…能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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