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矮人国购买一把做工精良的魔法剑显然是一笔大的花费,赫拉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佣兵,自然不可能像人类贵族、或者萨莱、温妮两个精灵王储那样拥有储物宝石,可以随身带着大量金币。所以,她只好苦着脸,带辰泱回了一趟佣兵团总部取钱。

这一去一回不但浪费不少路上的时间,在路过训练场时,两人还被一帮剑士和一群混血狼人缠着“请教”了好一会儿,等再次回到街上时,天已经黑了。

毛毛细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乌云将月亮遮得很彻底。赫拉带上斗篷的帽子,下意识看向了辰泱。

辰泱早就换下那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奇装异服,穿上了常见的平民粗布衣,像许多佣兵那样束着裤腿和袖口,绑着软甲。这可以说是一身只求实用、毫无美感的装束,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穿着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简陋。那粗糙针脚带来的线头,在她身上,变得像圣骑士服的边角金纹一样高贵而冷艳。

她没有穿斗篷,也没带什么可以遮雨的东西。雨滴落在她的黑发上、布衣上,非但没让她变得狼狈,反倒如细钻一般,点缀着她的气质。

赫拉本来打算将自己的斗篷给她遮雨的动作,就在眼前的这幅画面中,不由得,停止了。

雨,对她来说,是根本不需要遮的,因为,她生来就属于水——不知道为什么,赫拉的脑袋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怎么?”辰泱带着丝略微狡猾的笑,逮住了赫拉偷偷看来的目光。

“……没。”赫拉慌忙地将目光收了回来,“你需不需要遮一下雨?”姑且还是问了一句,毕竟天生属于水什么的,她又不是水精灵。

“这么小的雨。”辰泱抬头看了眼天空,“一会儿就停了。”

“哦。”出于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理,赫拉把帽子取了下来,也任由自己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那快点走吧。”

此时的赫拉是人类姿态,被雨水浸湿的褐发贴在一起,没了往日的蓬松。辰泱不由得就将眼前画面与一只委屈巴巴的落汤狼联系在了一起——竟还有丝可爱。她也算是有些明白二郎神凶神恶煞的家伙,为何独独会对啸天犬露出笑颜了。

“说到狼人,”就在赫拉快被辰泱盯的炸毛的时候,辰泱开口了,“我怎么听说狼人是族群感很强的种族。”

“啊?”赫拉有些不明所以。

“族群感很强,佣兵团怎么会有那么多狼人?”

赫拉明白了辰泱在拐弯抹角问这些什么,脸色黯了下来:“扎克他们是混血。在维斯塔大陆,除了不会有混血的精灵族,与基本都是混血的血族外,没有那个种族欢迎混血。尤其是狼人,因为混血没法变成狼的姿态,是残次品。”

不欢迎混血?这对辰泱来讲倒是个有趣的说法,因为从这个概念上来讲,辰泱自己也算是“混血”。

她作为一条从凤凰蛋里出来的龙,背上有着蓝色鸾纹。相比起其他龙对凤凰火的避之不及,她虽不喜热,但哪怕不使用法术,也是不会被寻常凤凰火伤到分毫的。

因为身上有着稍许凰鸟气息,在九天,非但水族,便连那些鸟儿都本能地喜欢围着她转。甚至还有过几只眼神不好的孔雀仙,蟠桃宴醉酒后,对着她开屏的。

虽然这些遭遇一言难尽,但像天帝天后这般,真身不同却结为伴侣、生儿育女者,在三界比比皆是,从未听过排斥混血的说法。

不过,混血无法化作狼身,那……

“那你呢?”

从语境上来讲,辰泱问的应该是“你不是混血为什么在佣兵团”,可赫拉的直觉却告诉她,自己的身世早被看破了,辰泱问的是“你也是混血为什么能变成狼”。

赫拉没敢求证辰泱问得到底是什么,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太一样。”

“拒绝回答”几字就差被赫拉直接用笔写在脸上了,辰泱便没再继续讨人嫌地追问。左右她也对答案有着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走到了有些偏僻的武器铺内,名为多瓦克的矮人店主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从态度上来看,多瓦克估计本就和赫拉认识。

赫拉看出了辰泱对多瓦克身份的揣摩,干脆地将谜底戳破了:“多瓦克是葛罗的父亲。”

“哈哈哈,是啊,”多瓦克听见赫拉的介绍,爽朗的笑了,“葛罗那小子辛苦你们照顾了。”

“多瓦克先生客气了,是互相照顾才对。”

客套了一阵子后,赫拉将辰泱对剑的要求告诉了多瓦克。多瓦克去地下室仓库寻找起了符合条件的成品,辰泱和赫拉则留在上面打量着店内陈列出来的武器。

“我以为葛罗也是混血。”趁多瓦克不在,辰泱又顺口将话题扯了回来。

赫拉有些不悦地瞥了辰泱一眼,但还是接了话:“葛罗的梦想是当名骑士。”

“所以?”

据辰泱所致,“骑士”是一种只存在于人类国家内的职业。

“他如果不是混血,早就已经是骑士了。他的母亲是位有领地的人类贵族。”

“人类贵族和矮人?”

人类自诩维斯塔大陆的主人,对其他种族都有着或轻或重的鄙夷,尤其是长相相似,身材比例却在人类的审美观中算作“丑陋无比”的矮人。在这种大背景下,一名人类女性贵族,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矮人生了孩子,最后却抛夫弃子……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别看多瓦克这样,他可是矮人国数一数二的工匠,”赫拉看出了辰泱的疑惑,“城墙上那足以威慑人类三国的魔导炮就是他打造……”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讲多了,所以连忙用一句地图炮收了尾,“人类向来是这么狡猾的种族。”

虽然赫拉没有将肚子里的话完完整整讲出,但该知道的,辰泱也已经知晓。所以,她没有盯着不放,而是收回心思,打量起了这位“数一数二的工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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