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是从坛子里冒出来的,我朝脚板底挥舞着树枝,急忙把腿缩了回来。
坛子里发出一阵很奇怪的“噗通”声,用黄泥和蜡纸密封的坛口处竟然开始湿润,很快渗出血红色的液体。
我往门边撤时,几个坛子突然剧烈地滚动起来,里面有东西在撞坛子,像是迫切地想出来。
婆婆到底去了哪里?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像鬼物一样化成风消失吧?
我狠狠地纠结了两秒,终究握紧了树枝想逃离这个地方。结果我刚开房门就跟人迎头撞了个满怀,居然是柴叔!
他一看到我,眼睛突然亮了:“丫头你没死?你不是被装进阴骨棺埋到槐树底下了吗?”
原来他都知道!可他当时并没有救我。
我悄无声息地把树枝藏到背后,偷偷塞进了衣服里,树枝直接贴上我后背时,我背上居然出现一阵灼烧感,就像被烙铁烫了,疼得我额头直冒汗。
“叔,你怎么来了?”我强忍着不适朝他扯了个笑,心想着九渊怎么还不来找我。
“我是追着郭家老婆子来的,你看到她了没?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一直冒汗?”
我硬着头皮往身后指了指,意在让他误会我是因为那几个坛子才害怕地直冒虚汗。
“咦?”他看到那几个坛子后相当惊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直接戳开了其中一个坛子的封口。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原来这就是房里古怪味道的源头。
“哼,原来如此。”柴叔冷笑,看了我一眼,“丫头,帮我个忙。”
他让我仔细扶住坛子,掏出一支朱砂笔在左掌心画了个符篆,然后竟然直接把手插进了坛子!
里面的液体突然像沸水似的开始翻腾,坛子也开始不安分地晃动,就像待宰的家禽在做最后的挣扎。我用力地把坛子往地上压,一点都不敢懈怠,好像一松手,坛子就会自己跑掉似的。
柴叔的左臂竟然在慢慢变黑,而且黑气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和魂炼魄,合形大神”柴叔念念有词,拢住右手手指,紧紧地按住左臂用力往下推,像是想把黑气驱除出去。
背后突然卷来一阵阴风,郭沐霖着急着慌地赶了过来,腰上还盘着那条花蛇。
想来他回我家没看到我,就跟花蛇问了我的去向。
柴叔当即露出戒备的神色,斜睨我的那一眼也突然带上了警惕。
我赶紧安慰他:“沐霖跟我婆婆不是一伙的,他是好人,叔,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这话不怎么靠谱,赶紧朝郭沐霖使了个眼色,想让先他服个软看看柴叔能从坛子里捞什么东西出来。
他黑着脸走到我身边:“我跟我老婆一伙。”
柴叔转转眼珠子,斟酌了两秒后,继续压着左臂开始念叨。
黑气迅速被压制下去,可他的左臂突然幅度很大地往坛子四壁来回撞击起来,好像根本不受控制。柴叔皱紧眉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我求助地抬头看九渊,想让他帮帮柴叔,可这家伙居然双臂抱胸,用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我们折腾。
我都快抓不住坛子了,里面究竟藏了什么?
我急得直冒汗,忍不住伸腿去踢郭沐霖,他这才慢悠悠地盯着柴叔冷笑起来:“还有必要装下去吗?保存实力是想继续卖弱骗取她的信任?你真没必要怀疑她,她是郭家唯一一个正常人。”
我心里“咯噔”了下,再看柴叔,他已经恢复了镇定,仅有的那点慌乱也从眼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柴叔自嘲般笑了笑,缓缓将左手从坛子里捞起。
他居然抓出一颗鲜活的心脏,心脏正在一收一缩地跳动着,上面生出很多根血管扎在血水中,接触空气的那一瞬,明显跳得更加有力了些。
郭沐霖微微眯起眸子,抓住我的右手腕放到了心脏旁边。
我仔细一看,那颗心上居然也印着老鬼的翅膀标记。
我懵了:“这颗心怎么是活的?”
“这是郭家人的心脏,你之前见到的所有郭家人,都是行尸走肉。”柴叔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那颗心脏。
向来这就是郭家人全都心甘情愿帮老鬼做事的原因,但他们的心脏怎么会藏在这里?他们没有心脏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柴叔手里那颗心脏颤抖着紧紧缩成一团,不出两秒就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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