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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沧海道:“你这道菜不应该叫做多彩银针丝,应该叫做胖子大变身,洋葱、青笋、胡萝卜、大红椒和白萝卜都是圆滚滚的胖子,现在突然变成了细丝,细丝就是苗条椒女了。”
“听起来不是胖子大变身,怎么是胖子大变性。”出这话,吴璐有些不好意思,就一边偷笑,一边切菜。
她又解释道:“这道菜有滇西风味,蘸碟非常重要,这道菜的蘸碟是鲜椒风味,放下盐、少量鸡精、鸡汁、酱油、米辣椒、葱花、花椒面、白糖、醋、和香菜末。”
侯沧海道:“为了一道菜,弄这么多调料,浪费吧。而且,难道你有鸡汁吗?”
“做菜是我最大爱好,花费时间会让我愉快。至于鸡汁问题实际上你的逻辑顺序是错的,是因为家里有鸡汁,我才考虑做这个风味。”吴璐本来想称呼一声“笨蛋”,又觉得这个称呼过于亲密了,道:“你有绰号吗,我有时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合适。”
侯沧海道:“时候,被人叫做侯子,现在很少有这人这么叫了。”
吴璐道:“那我就叫你侯子,这个称呼好听,至少比侯主任要好听一些。”
“侯子。”
“嗯。”
第一道多彩银针丝完成以后,吴璐开始做第二道主菜泡椒兔肚,光是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是地道的江州菜。
吴璐手脚十分麻利。她把从菜市场收来的兔肚洗净,投入加有姜葱和白酒的沸水锅,快速淖水后,捞出来沥水。净锅放土菜油烧热,下姜末、蒜末、花椒和泡海椒节,炒香以后放入兔肚并加盐、味精和土芹菜。
她的动利干净利索,带有独特韵律感,让旁观者赏心悦目。
锅里发出滋滋响声,空中飘荡着浓郁香味,还有客厅若隐若无的音乐。在这特定环境里,侯沧海忘掉了麻烦的生活,隐入一场空灵的生活磁场中。他有一种阅读琼瑶的感受,生活中的不快被淡化,生活主体变成了美食。
“帮帮忙,开一红酒。”吴璐弯腰从五斗柜里拿出一红酒,弯腰之时,绷紧的裤子形成一条优美曲线。
侯沧海将视线从美好的部位移开,接过红酒,用尖锐的铁角刺进软木塞,“这是你爸爸的酒,他平时喜欢喝酒吗?”
吴璐洗出来两个高脚红酒杯,道:“他喜欢喝酒,就是酒量不行,经常醉。”
吴璐的家总感觉有种怪怪的氛围,外间全部都是男性物品,基本上看不到女性物品。侯沧海偶尔从虚掩的卧室房门看了进去,里面的房间则有着浓郁的女性色彩,虽然看不到细节,可是室内明快色彩与客厅总体灰黑的色彩截然不同。
酒倒满,酒香与菜香混合在一起,极为挑战味觉细胞,这是与伙食团完全不同风格的菜品。侯沧海尝了一筷子,道:“吴,凭你的巧思,你不当医生,其实也没有什么,开一个私房菜馆,一样能赚钱。”
他如今当上了一食堂老板,思路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发自内心觉得吴璐开餐馆能赚钱。
吴璐托着腮坐在对面,道:“我学了五年医科大学,不想就这么废掉。做菜是业余爱好,可以持续一辈子,做医生只有三十多年。侯子,你的理想是什么?”
听到“侯子”的称呼,侯沧海总觉得别扭。他举起杯与吴璐轻轻碰了碰,两只玻璃杯发出轻脆响声。
吴璐晃了晃酒杯,又嗅了嗅酒味,道:“我爸这人算是八旗子弟,对吃喝玩乐很有兴趣,比如围棋,他的水平在我们这里就很强。象棋不如你,你的水平真不错。我跟着他,算是学了个人爱好。但是我爸这人怎么了,从我个人的角度来,是不太有责任心的。”
侯沧海道:“我有个人意见,不知道能不能。吴教练一个人带着你长大,让你受到很不错的教育,还一直没有结婚。对于一个单身男子来,这不容易。”
“我不能否认你的是事实,但是鞋子是否合脚只有自己才知道。我跟你讲一个事情,当初第一次来例假。”
吴璐到例假时,脸上腾起两片红云。她略为停顿,继续道:“我是在家里,突然发现裤子被血打湿了,血流不止。我当时不懂常识,以为自己得了重病,快要死了,在家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那天晚上爸爸到朋友家下围棋,整整下了一个晚上。我爸一门心思都在无关紧要的围棋和其他爱好身上,对我就是只管给钱,让我自己长大。我七岁开始做饭,不是给一个人做,而是给我们两个人做饭。经常是做好饭菜,在家里等爸爸。爸爸经常不回家,我后来就等到七钟,七钟以后就自己吃饭。”
侯沧海能够想象一个女孩做好饭菜在家里等爸爸的感受,觉得吴璐就和发卖火柴的女孩一般楚楚可怜。他突然想起清风棋宛找自己下棋的女棋手无影宗,吴璐无影宗,名字很相似,又都会下棋,于是产生了丰富的联想,道:“你就是无影宗?”
吴璐对无影宗这个名字有些茫然,道:“无影宗是什么?”
侯沧海道:“我在清风棋苑下棋,有时会遇到一个叫无影宗的女棋手,我还以为是你。”
吴璐道:“我爸喜欢下棋,我偶尔也给他们唱唱棋,但是我不喜欢下棋,也下得不好,从来没有在网上下过棋。”喝了红酒,她脸上皮肤白里透着红,吹弹可破,又道:“我知道你下棋很好,可是我想劝你别经常下棋,下棋太多就会占用大量时间,会影响家庭的。不定,以后你的孩子会因为你下棋而记恨你。”
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在十六岁那年春节,在大年三十晚上,所有人都聚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爸爸吃过晚餐,就跑到单身宿舍去下棋,原因是有个单身汉是围棋高手。结果,她就一个人孤独地看完了春节联欢晚会,趴在窗台边看烟花四起。在这个时刻,她特别想念早就记不起形象的妈妈。
喝着红酒,想起往事,她明如秋水的眼睛有了泪光。
侯沧海发现吴璐眼中的泪光,道:“来,吃菜,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吴璐举着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道:“平时我也不想,今天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这事。”
在喝酒过程中,吴璐经常谈到父亲,虽然谈起父亲是批评话语最多,可是她对于父亲的依恋却是表露无疑。也正因为恋父情节,她对保护过自己、成熟的、又能下棋的侯沧海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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