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渐小了。

盲文阅读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略显苍白的手腕边,翡色的袖扣分外润泽,衬得他眸中的墨色越发深邃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幕中的繁星都渐渐黯淡,男人才放下手边的文件,略有些苍白的指节按了按眉心,浅灰色的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邃暗然。

他听到渐大的风雨声,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推动轮椅。

等碰到透明的屏障,他才慢慢地,慢慢地捏紧了手指,然后轻轻松开。

只有袖口的褶皱透露出几分席寒时心绪的不宁静。

他闭上了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到半夜的时候风雨突然加大,男人睁开了眼,听到她翻身后不太安稳的梦话,推着轮椅:“翘翘?”

雨滴拍打着窗户,狂风呼啸,几乎要盖住他的声音,盛翘却仿若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含糊地呓语一声。

席寒时几乎没有合眼,直到风雨声平息,她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男人近乎僵硬的手指才终于离开扶手,他推着轮椅到了最靠近她的位置,然后轻声道:“晚安。”

盛翘抱着被子沉沉睡着,完全不知道这一夜中风和雨的无声博弈,还有男人为了哄她,新编的童话故事。

席寒时没有听过故事。

他从记事起,从他名义上的父母那里学到的,就是如何管理和经商。

给她讲的第一个故事,已经透支了他对童年的任何记忆,席寒时那天之所以没有继续,是因为他不是故事的主宰者。

从头至尾,他都只是一个困在局中,清醒深陷,无法逃脱的被支配者,永远无法改变故事既定的结局。

只有她,是执笔的人。

可以写下一切韵脚,和故事的结局。

盛翘是在过分明亮的天光中醒来的,她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遮着眼睛缓了缓,才拿下手。

暴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被暴雨和疾风冲洗洗刷过的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朦胧雾感。

盛翘看了几眼,又懒惰地倒在了床上,拿起手机。

纸片人老公已经到了公司,听到她倒下的声音:“起床了?”

盛翘翻了个身:“嗯。”

她笑眯眯地道:“早安。”

席寒时弯唇。

她戳着屏幕:“今天有很多工作吗?”

她那个绘制地图的长期任务又更新了,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城北的梨园,她怕遇到上次的情况,所以想提前把任务给完成了,省得到时候再着急忙慌,错处百出。

“你有什么安排吗?”秘书眼观鼻鼻观心,男人哑声道“我陪你。”

盛翘起来:“你等我一下。”

席寒时放下手中的文件,就听到盛翘翻箱倒柜一阵,终于找到了东西:“好了,我们走吧。”

席寒时嗓音低哑:“是有什么需要准备吗?”

盛翘刚把其中一座小金库里的钱掏空了,以免自己在关键剧情节点的时候掉链子,拖纸片人老公的后腿,现在有了后勤保障,心里都踏实了很多:“没事,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席寒时眸中划过几缕浅淡的无奈,看得一旁的秘书眼角直抽。

席总要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能有对待夫人的十分之一的温柔,其他部门的同事也不至于送份文件还要挑着夫人来的时候传上来。

盛翘完全不知道秘书在腹诽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没办法,有钱了就想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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