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你做了那个桂花糕了吗?雪儿和妮妮最喜欢吃了……”

大门口桃树下,陈鹤林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头盯着村口,一边朝着里屋大声问道。

“做了做了,昨晚就做了。”

妻子陈秀英挑拣着菜,抬头应了一声。

“家里桂花酒备了没?过节可不能没这个啊……”

“备了备了…”

“哎,你说他们到底几点到家啊?”

陈鹤林回了屋,掏出土烟,坐在葡萄架下,闷闷抽着,眼睛时不时朝外张望。

“雪儿好像说得中午吧,他们开车回来的。”

“开车?啥车啊?拖拉机吗?”

陈鹤林惊讶道:“咱村就一条村道,也没见着啊……”

“具体啥车我倒是没听清楚,但雪儿说好像挺贵的……”

“嗨,你这人啊,怎么打的电话,一问三不知的,早知道我去了……”

陈鹤林闷闷抽烟埋怨道。

“我倒是乐意你去,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要面子,让你去打就偏不去……”

陈秀英端起菜篮子抱怨道:“咱村一个电话没有,我还得坐着他谢家小子的三轮车去到镇上去打,前天刚下过雨,那路坑坑洼洼的,颠死我了,现在屁股还疼呢……”

闻言,陈鹤林不说话了,要说不想儿媳孙女那是不可能滴,但老头子就是好面子,死犟死犟的臭脾气,一辈子改不了。

多年的相处,也就是陈秀英受得了他,因为她了解丈夫,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主。

“不行,我还得去找趟老李头,让他开着拖拉机拉我到村口,要不然等会那车进不来,路难走,咱家妮妮可得遭罪。”

犹豫了许久,陈鹤林掐灭了烟,披上衣服就跨出门去,陈秀英喊了好几声都不带回头。

“嘴上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谁不晓得一天到晚蹲那树下在等谁,还跟我犟,真是老顽固!”

看着丈夫弯腰曲背快步走去的背影,陈秀英笑了。

早上8点不到出发,临近11点才开到村口。

村道狭小,全村出入仅有一条土路,路面不宽,拖拉机可以单行,汽车自然不成。

村道左右两边都一望无边的农田,农田间有一条贯穿始末的小溪,清澈见底。

村道尽头有个池塘,池塘正对着是陈家祠堂,祠堂后面是一大片低矮平房,因为规划的问题,村里不让建高楼,家家户户房子一模一样,错落有致。

将车子停在了村口的梧桐树下,望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两世记忆交叠,思绪如潮,儿时的记忆如电影般涌入脑海。

近乡情切,陈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先前有想哭的感觉。

因为这本来就是真实的自己,记忆的重合原来还包括了情感的叠加。

“妮妮,你看,看到那条小溪了吗?”

下了车,陈峰将女儿拉到身边,指着前方农田边上一条两米不到的水利渠。

小丫头垫着脚尖,眼睛睁着老大,直勾勾顺便爸爸的手望去,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坐标。

“在哪呢?爸爸,妮妮看不到,妮妮就看看一大片黄黄的,除了黄黄的,还是黄黄的……”

“傻丫头,黄黄的是小麦,在麦田边上呢。”

这一次,陈峰将手指凑到女儿眼边,似乎让方位更加精准。

“哇,看到了,看到了……”

小丫头手舞足蹈拍着手掌,歪着脑袋问道:“可是爸爸,那小溪好小啊,有什么作用吗?”

“那个是农民伯伯引入农田的水利渠,从另一头大河引过来的,当然不大喽。”

陈峰揉着丫头的脑袋:“知道吗?小时候爸爸掉到河里两次呢,两次都比妮妮还小,当时若不是爷爷早发现,兴许这会就没妮妮了……”

“昂?”

妮妮咕噜转着眼珠子:“那爸爸会游水吗?”

陈峰摇了摇头:“爸爸那时候不会游水,但小孩子不懂事,落了水不会挣扎,就那么漂着,最长那次,从村头漂到了村尾才被爷爷给捞起来……”

“哇,好可怕,爸爸肯定小时候太皮了……”

陈峰哈哈大笑,事实上那时自己太小,完全没印象,脑海中只浮起了母亲的话,每次自个跟老头吵架,母亲就会不断地重复当年父亲玩命找娃的场景。

收拾好心情,陈峰拉着沈雪凝,带上一堆礼品,抱着女儿就往村里赶。

走到半道上,迎面“突突突”一辆拖拉机冒着白烟吭哧吭哧地就开了过来。

陈峰下意识地将老婆孩子护好,可刚一闪身,就听到车上的人大声喊着老婆的名字。

“雪儿,雪儿……”

几人循声望去,都呆住了,因为坐在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峰父亲陈鹤林。

“喂,老李头,停车,让我下车。”

陈鹤林兴奋地拍着司机的肩膀:“我儿媳孙女在这呢,你去前面掉头,回来接我们。”

“好嘞。”

老李头应了一声,“突突突”地又启动了拖拉机。

“雪儿,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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