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价格,虽比东市和西市的价格要便宜了不少。

可这儿是什么地方,是清平坊啊,清平坊这地方,狗都嫌。

商贾们都只看着资料,却都闷不吭声。

张静一却满面红光,高声道:“诸位现在在东市和西市的买卖,都一落千丈了吧,为何呢?实不相瞒,这客流,现如今大多都到了清平坊。现在生意已是回落,将来更加如此。”

这话其实说出来,大家是有些不相信的。

东市和西市,毕竟是京城两大最热闹的市场,从成祖皇帝迁都北京城开始,就从没有没落过。

只是

张静一一番话,却没来由的让杨欣这些人的心里,有些烦躁和不安。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番话看似很简单,可实际上却是后世最流行的手法贩卖焦虑。

但凡是杨欣这样的人,内心深处都会有焦虑感,这种焦虑来源于对于自身地位的安全缺失,他们越是有钱,越是担心自己的财富守不住,担心将来产生什么变故,他们毕竟不是寻常的百姓,只需关心明日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

而张静一这简洁有力的一席话,某种程度,却将这种焦虑放大了。

是啊,假若当真没落了呢?未来怎么办?

张静一感慨道:“这清平坊的客流,诸位是看过了的,实不相瞒,这里客流太多了,未来还会增加,来的人都是来买棉布的,可来都来了,怎么不想买一点别的?诸位,我只好摊牌了,若是大家耳目灵通,只需去打探一二,在这儿,近来吸引了不少的货郎,这些货郎,只是沿街叫卖,你们猜,他们的买卖好到什么地步?前几日,我亲自查过,一个卖炊饼的货郎,一个月下来,纯利竟高达十三两银子,这些大家都可以去亲自打听。可为何他们有如此巨大的纯利呢?无他,只是因为这里有人,都是持币而来的人,人来了清平坊买布,就会口渴,就会饿肚子,就想买点什么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也会偶尔四处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货物,需要采买的。”

卖炊饼,一月纯利十三两,还只是个货郎。

这一下子,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也不知张静一的话是真是假。

可一路来的时候,他们确实看到了许多货郎,沿街叫卖,生意似乎都很好。

“所以,我张家推出商铺,这些商铺,都是近邻张家的铺子,将来诸位若是买了,便可做各自的营生,有了人流,还怕将来没有生意?诸位可瞧好了,先来先得,若是踟蹰不决,到时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

杨欣稍稍有了一点动心。

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

“卖这么贵,还不如加点银子,在东市买呢。”

“我看此人巧舌如簧,不像好人,真有好处,何须将铺子卖给我们?”

虽然大家依旧还是不信,可内心深处,却还是隐隐有些动心。

张静一似乎一点也不急,此时不急不躁地继续道:“除此之外,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诸位来之前,我已和东胜行的东家谈妥了,他们东胜行,已订购下清平坊五十见方的一处上等旺铺,届时东胜行便要在这里,开一家新店”

此言一出,嗤之以鼻的人,顿时开始哗然起来。

东胜行?

这东胜行可是京城里买卖做的最大的杂货铺,东胜行的东家在东市和西市的能量可是不小。

他们居然也要在此开分店了?一来就直接下定五十见方?

杨欣一脸骇然,随即,他便看到一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而后笑容可掬地朝大家团团作了个揖。

这人不就是东胜行的东家吗?

看来这不会有假了。

一下子,杨欣怦然心动。

其实这些商贾哪里知道,张静一早在一天之前,就找了这东胜行的东家,表示愿意直接送给东胜行五十见方的商铺。

对于家大业大的东胜行东家而言,这当然不算什么,可人家死乞白赖的送地,清平坊虽然是荒凉,可近来却热闹了许多,反正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不过是来捧个场而已,不算什么。

若是这清平坊当真有买卖,东胜行便占了大便宜,就算将来门可罗雀,那也不吃亏。

可张静一这一席话,却不啻是直接丢出了一个深水炸弹。

先是贩卖焦虑。

而后提出了一个诱人的预期。

最终再丢出行业某个翘楚的鼎力支持。

于是,那横幅里一行行字开始慢慢地将人内心的渴望勾了出来。

“一铺旺三代。”

就在这时有人一拍大腿:“我买了,就不知这铺子在何处,我要看看。”

“我也买。”

“哎呀算我一个是不是先到先选好铺子?”

这三三两两的人纷纷站出来。

看的杨欣晕乎乎的。

站出来的这些人,看着有些面生。

不过这些人一刺激,就好像乌云压顶一般,压迫得杨欣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里。

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

气氛开始带起来了。

而张静一,面带着微笑,看着这一个个争相跳起来要买的人,暗中给他们翘起了一个大拇指。

很好,气氛组将气氛营造得很不错,果然不愧是他花了钱请来的,很有天赋,回去给他们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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