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骑上马,连夜向湖州方向赶去,为史弥远做事二十年,他太清楚相府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必须与时间赛跑,与那只飞往湖州的信鸽赛跑,其实他明白这样冒然的前去,说不定会钻入为他设下陷阱,但想起了家中老母,儿子的叫声,他握紧了缰绳。

陈保走后,赵峥坐在槐树,今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槐树也挡不尽这风雨。

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史弥远,是装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还是与他决裂?

风雨袭来,才进入京城第五天赵峥就感觉卷进一场漩涡之中。

回到家中,黄道长一颗悬在喉咙的心总算放下,将已经熬好的姜汤递给赵峥喝。二郎今夜不知怎么的,执意要求与赵峥睡在一起,说起来赵峥已经一年多没跟大郎二郎睡了,也就答应了。

夜里,大郎二郎也知道赵峥今夜受了惊吓,也没要求赵峥给他们讲故事,而是向赵峥述说着他们二人这一年多来的趣事,二人越说越兴奋,赵峥却是乏了,迷迷糊糊的回应,睡了过去。

明日他还要开坛授道,又是一场风雨。

湖州在杭州的北面,一百六十里的距离,如果不惜马力两个时辰就能到达。陈保跑到湖州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天已经亮了。

入了城,他急急忙忙的赶到自家的院子,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客厅的茶几上留有一张字据:“要人就速到城西的红云寺有人会和你接头!”

陈保看清楚的字迹,知道是何人留书,那是自己的老搭档,夺命书生,说来也是苦命人,家里穷非要走科举的道路,家里举债供他读书,连考十多年连童生都没考上。家中的老夫也追高利贷的人失手打死,他不忿杀人,做了亡命徒,后来隐姓埋名投到了相府。陈保和他还算有些交情,没想到今日竟是要生死相向。

最后一个头字稍稍有些重,陈保知道这是夺命书生给自己暗号,暗示这是一个圈套。

但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他可以安身地方,家中老小这最后一面他无论如何也见上的。

陈保敲开家里地板上的一块砖,里面是他藏在家中的宝刀,是他死鬼师父留给他的。

宝刀寒光流转,如今怕是要沾上血迹了。

红云寺本就是相府办事暗中的联络点,当年济王谋反案暗中的一切都是在这座寺庙操控的。

寺庙的主持,弘治禅师双手合十,默念禅经,这几十年他不知超度了多少亡魂。

红云寺一阵肃穆,陈保自从走进寺内就沉默不语。

他看着被绑在一起的妻儿老小,口中塞了布条,口不能语,一脸惊骇泪雨满面的看着他。

陈保走进大殿,佛像在阳光的照射下,慈悲微笑。

两名名弩手从侧面出现,箭矢对着陈保。

陈保丢下手中的刀,跪在地上。

佛像下面一位中年男子无悲无喜,手中的刀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他就是那日与陈保一起行动的“三哥”说来自己的刀法还是陈保教的。情谊还在,却不敢相认,因为史相公要他死!

“上了断头台还有口饱饭吃,这最后一点时间,还请诸位让我的家人走的体面一点!松开绳子,让我们一家老小说句话。”陈保如是说道。

佛像下那男子动了动嘴皮子,想让人松绑。

却被迎面走来,带着面具的人说了声:“不行!”

“首领!”所有人都惊住了,竟然是他们的首领,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赶过来了,他是他们所有人的上线,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与史弥远见面。

陈保此时突然觉得很悲哀,自己做了史弥远半辈子的鹰犬,却连他的面都仔细见过,只在街上远远的看过他的背影。

那面具人向那佛像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

“都杀了!”

陈保豁然站了起来,抓起扔在地上的刀:“你应该知道我的身手的,虽然难逃一死,但要带走诸位当中的一条人命想必不难!我只是要求走的时候给些体面!首领难道都不一下怜悯吗?”

“蝼蚁之辈,谈何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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