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给我认错!”那小子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正被他死死抓住无法挣脱的我一听这话立马就愣了,见我没反应,他抡圆又是一记耳光喊道:“装什么傻,让你跪下没听见啊,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告诉学校让你滚蛋,告诉你,连这图书馆都是我爹掏钱盖的,这学校就跟我家开的没两样!”

“跟他说这些干嘛,看他那傻样知道什么!”那个方蕾蕾不屑的说,任凭几个同学怎么解劝似乎都不肯善罢甘休,临了还不解恨的说“老公,他要是不跪,你马上就给管理处打电话,把这个不要脸的二百五从学校撵出去!”

本来还想反驳的我现在彻底怂了,尽管牙咬得嘎吱作响,可以想到饭碗很可能会难保,牙就算咬碎了我也只能往肚子咽,除了这份工作根本毫无出路的我强忍着内心巨大的屈辱,我默默地松开了棒球棍,双膝缓缓地弯曲了下去

“样,跟狗似的!”那小子骂了句,那个方蕾蕾也冷哼了下,然后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那几个女生说:“回去告诉宿管老师我有病住院了,千万别说漏啊!”

茫然地看着车尾灯越来越远,点点星光好像闪亮的泪珠,映射着我的无助与卑微,飒飒风声也好像是狂妄的嘲笑,告诉我这世界有多么的残酷和不公平,差不多的年纪,他可以肆意地欺辱我,而我为了生存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忽然,一双明亮的眼睛与我黯然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我怔了下但很快就强迫自己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尽力躲避着那双眼睛,尽管我能感到那双眼睛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可我仅剩的那点儿自尊很敏感地将这当成怜悯,这绝不是我现在所需要的。

我默默弯下腰拍打裤子上的尘土,可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就好像有东西塞住胸口无论如何都下不去,鼻子更一个劲儿发酸,被打的痛与内心的痛楚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你流血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抬头看去,刚才那双眼睛竟已经来到面前,我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魔力,仿佛能融化最坚固的冰雪,能治愈任何的伤痛,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让我产生了看见阳光的错觉。

在我发呆之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又将一条丝巾递了过来并指了指我的额头,然后轻声说:“他们欺负人,是他们不对,我替他们给你道歉”

“啊”大脑短路的我竟忘记了谢绝她的善意,只是怔怔地借过丝巾,然后看着她将不远处地上的帽子拾起并拿给我,虽然动作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可在我眼里这却已经是最美丽的画卷了。

“沐沐,咱们快回去啦,要查寝了!””室友招呼道,我这才知道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的名字,在记住这名字的同时也将那双眼睛牢牢刻在了心里

回到保安室,屋里的队长和几个老队员好像早早就在等着我了,见我回来,一个个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队长还批评我行动拖沓、工作不认真,而当我向他解释遇到的事情后,他居然怪我不会随机应变,明明是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啊,真是日了狗了!

第二天早晨,我满心酸楚地坐在在员工宿舍回想着昨晚受到的屈辱时,同屋的张哥来到我近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张哥是个老保安而且跟其他同事比起来人也比较好,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他低声对我说:“让人耍了吧?在这学校都知道那小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不干正事,咱保安谁不知道他就好在学校里头办事儿,队长他们是故意让你往枪口上撞呢!这帮玩意儿就爱欺负你这种新来的,想开点儿,你啊别往心里去!”

听到张哥的话,我真恨不得马上辞职走人,可想到自己现在无比需要这份工作,也只能忍气吞声下来,毕竟苦都是人吃的,委屈也是人受的,而且昨晚那个叫沐沐的女生所做的一切,无形中让我对生活多少还增添了几分信心,至少她让我知道这世界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带着这份小小安慰,我浅浅地睡下了,中午又在闹钟声中匆匆起身,从储物柜里拿着书本直奔校区而去,一直到站在了三号教学楼门前,我才不自然地将旁听证挂在脖子上,尽量不看任何人向教室走去

我之所以甘受侮辱与作弄,正是为了它这张小小的旁听证,旁听生、保安,这就是我扮演的角色,这两个角色注定我无论在校园还是社会都要低人一等,哪怕我也一样有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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