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料峭,银雪布满河山。

宫廷之内,红墙琉瓦,皆被冰雪覆盖。

皇城城墙冰雪皑皑,宛若一条银色的巨龙盘踞在整座皇城上空。宫中丧钟连响十四声,以示国丧。

丧钟悲恸。京都悲然。

西征誉亲王三日内,抵京为太皇太后守丧。

封疆南郡恭亲王五日内,抵京为太皇太后守孝。

西陵守陵安公主七日内,抵京为太皇太后守灵。

举国之下,皇亲贵胄蜂拥入京。

宫墙之内,礼器乐声不断,皆奏哀歌。

寿康宫前的宫道上,连夜就布满扫雪的宫人。以便入宫车马可随时从宫道之上,踏入寿康宫的灵柩前。

今日乃是安公主入宫之日,太皇太后仙去第七日,即为头七。

皇家丧礼,柩仅太皇太后至亲嫡系皇亲守灵。

侯曼青身子实则未见大好,却未太皇太后钦点大婚王妃。夜里三更便起身。入宫随宋池墨,跪于寿康宫门前的灵柩之前。

侯曼青跪着,眼前便是巨大无比的榆木灵柩,眼中也是灼痛难忍。

彼时彼日,太皇太后对她说的话,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不在了,云鬓上的溜银钗还在。她轻轻摸着溜银钗,钗上冰凉一片,上头已然是落了夜里下下来的霜雪。

霜雪接触到侯曼青手指上的温度。便全都融化成了雪水。

心头怅然若失,这太皇太后好似在临死之前了却了全部心愿,才会撒手人寰的。今日今日,侯曼青即便是狼心狗肺做的,也不敢轻易毁诺。

“把手给本王。”宋池墨伸出一只手给侯曼青,侯曼青轻轻的将手放在宋池墨滚烫的掌中。

那种手心里的温暖,好似能从她自己冰凉的手指上,一直暖到心灵的最深处。

起风了,冷风吹得霜雪扬起。

宋池墨乌黑的发丝也在霜雪中飘荡,隐隐约约好似那从天而降的谪仙。他自己脸色冻的苍白,却将侯曼青的双手送进自己怀中,“太皇太后头七,需举行祭礼,爱妃大病未愈。膝上还有伤,这几日又整日守孝。若坚持不住,本王可带你回府。”

侯曼青摇了摇头,“皇祖母待妾身很好,妾身不愿走。妾身能坚持。若不亲自送走皇祖母,妾身恐一生有憾。”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会怪罪你的。”宋池墨沉声道。

侯曼青闭上双目,感受着霜雪落在脸颊上的冰凉之感,“王爷,妾身能坚持,能为太皇太后守孝,是妾身的福分。太皇太后一定会保佑妾身,身子大好,不再有恶疾缠身。”

侯曼青在说的时候,那荣郡王,宋池墨和宋祈光的皇叔,倒在了雪地里。清雅郡主连忙将他扶起,同一旁的内奸,一起将荣郡王送入殿中。

荣郡王年事已高,身子骨又不算硬朗。

虽非太皇太后所生。却是太皇太后一手养大。

母子情深,被宋祈光免了守孝之礼,却是自己非要来行头七祭礼。

结果还是吃不住那突然转寒,成了凛冬的京都天气。

按照我朝祖制度,皇帝并非天皇太后嫡孙。

头七之日,可不服丧守孝。

皇帝宋祈光跪于正中最前,据说已然是三天滴水未进,七天来粒米为沾。

眼下已然是面色发青,双目充血。

内监几次劝谏宋祈光,宋祈光却只跪在灵柩前,一语不发。挺拔的身姿好似迎风傲立的雪松,眼中沉痛无比。

修长白皙的手指,插入雪中。

将冰冷的霜雪紧紧的握入手心,似才能缓解内心之伤痛。

安公主的车辇一道寿康宫门前,以蓝衣内监便躬身匍匐地面,让公主踩踏下车。公主身披一身白色的大氅,远远便瞧见太皇太后灵柩。

在雪中飞奔而来,一把就抱住太皇太后灵柩,悲恸而哭,“皇祖母,安儿没有时时陪在皇祖母身边,是安儿不孝。为什么都不等等安儿呢?安儿还有两月,就为母亲守灵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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