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历1275年冬,夜半。

大洛的帝都今夜月黯星稀,城中一片漆黑。

天幕正中,那极其深邃幽远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星微弱的光华,初时淡如残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然而片刻之后,却辉芒愈盛,最后竟化作了耀眼的紫色长虹!

好在此时已是半夜,看到天上异象的人并没有多少。

百姓们大多都已安然入睡。

大宅门中虽然灯火通明,但老爷夫人少爷丫环们可没空夜观天象有这时间不如多交流一下感情,好为宗族壮大尽一尽绵薄之力。

深宫内院之中,更无人顾及此事,听说圣上最近龙体欠安,需要多多休息,岂有深夜还批阅奏折的道理?

至于娘娘、公公、宫女们,也都不大爱在这个时候出来溜达。

要知道,宫里头的规矩可多着咧,走夜路一向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若非被上头安排值夜,谁肯在这大冷的天,半夜跑外边儿找不自在?

当然,有些人是免不了夜夜当差的

在这座巨大皇城的某个角落里,竖着几栋小楼,不远处则有朱甍碧瓦的高台一座,尖塔一尊。

无数古朴晦涩的符文被篆刻在高台、尖塔表面,散发着难言的神秘气息。

清冷的月辉静静洒下,不少符文都微微泛光,跃跃而闪,隐然如活物,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飞向未知的远方。

北角的小楼门忽然“吱呀”一开,从中钻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飞速蹿到旁边的茅房里,急急忙忙地拉开了裤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手笨摔了净桶呢?

虽然这会儿冷得掉渣,但生理问题不解决不行呀。

“娘的,这见鬼的天”

瘦小身影抖抖索索地从怀里取出几张草纸,还没来得及擦呢,就被天空中的异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立马胡乱抹了几下屁股,裤带扎到一半就奔了出去。

“师父!师父!有大事!有大事!”

屋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支起半身,脸有愠色,道:“深夜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说,何事如此惊慌?”

瘦小身影一巴掌将窗户拍开,指着外面天空道:“师父请看!”

老者眼睛一扫,立刻弹了起来,只片刻功夫,他身上居然已经着了衣衫,周整得都可以直接去上早朝。

“走!”老者大手一挥,抓起小徒弟,径直从窗口飞出,一溜烟飘上了尖塔顶部。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难道难道一千三百年前的事情又要重现吗??”老者盯着天空中的奇景,一阵喃喃自语。

半晌后,他忽然抓起一支紫毫大笔,奋笔疾书。

大洛星录:六合历一二七五,顺安七十三年冬,腊月初五夜子时三刻,有紫芒横天,贯月而行,其光耀目,其迹如虹,此大祥瑞也!喜哉,幸哉!

缓缓放下笔,老者舒展眉头,闭上双目,良久不语。

小徒弟忍不住好奇,很想开口问。

老者忽然眼睛一睁,瞳中青光闪耀,射出足足三尺长:“安静!今夜之事,日后休得多言,咱们司天台不是多事的地方,你一个小小的灵台郎,更要时刻管好自己的嘴,记住了没?”

“记徒儿知错了。”迫于近在咫尺的那股巨大、恐怖的威压,灵台郎慌忙低下了脑袋,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为师要去写一篇奏折,好向吾皇报喜,有什么事,明日再议。”老者整了整衣衫,飞身下塔。

没一会儿,崇德宫的灯火就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永宁宫、宣明宫、金华殿乃至皇帝陛下的寝宫。

大半个皇城都在半支烟的工夫里变得灯火通明,好几道极其隐晦、古朴、隐隐与天地相接的恐怖气息接连出现,弥天极地的威压铺撒开来,瞬间便引得八方云动,将天幕遮了个严严实实!

崇德宫中,几名身穿黑袍的老者早已齐聚,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

忽然间,一个尖锐的嗓子喊了一声:“圣上驾到!”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自觉排好队伍,静待那个身穿黄袍玉带的男子坐上龙椅。

今晚的圣上看起来脸色很差,但眉宇之间表情却很兴奋:“诸位大师不必多礼,今夜天降鸿运,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几名黑袍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均不知道该怎么说

遥想一千三百多年前,九州大陆上百族兴旺,人族只是其中很弱小的一支。

那时候,大洛皇朝的开国皇帝,还只是一个放牛的小子。

某夜,放牛娃天当被,地当n,正在呼呼大睡,不知怎么的突然醒了,然后就看到天上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紫色长虹,遮星贯月!

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若干年后,九州大地上忽然出现了一名绝世尊者,他手持一支大笔,腰插一杆竹笛,打遍天下无敌手,自称人族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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