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我们难免虚伪和得寸进尺,我咬定了牙要走,跟自己演戏都演到这个份上,行李都打包好了,跟我爸电话也通知完了,我到底还是给江北发了这条信息,还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我说保重,我是真的想保重么,其实我内心里等的不就是他这句话。
当我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无可避免地哭了,眼泪不管不顾地往下掉,我自己也没想过去控制它。有时候哭一哭挺爽的,可是我一边哭,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我把戏演得太彻底了,演得几乎没退路了。
我敢留下么,我跟我爸跟冰冰姐跟各路人士怎么交代?
于是我得寸进尺,我还想继续深挖江北这句话后面的意思。我在屏幕上输入,“我喜欢你”,然后一字字地删掉,又写,“北哥你喜欢我么”,然后改成“你喜欢过我么”,然后再删掉,最后我发送出去的是,“给个理由”。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继续等待,我幻想他可能给我说什么,当然都是美好的期待。如果江北说“我就是理由”,我觉得我可以马上扔了行李,什么都不管就去找他。
但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江北,他是会把话说得那么干脆利索的人么,别的事情上可以,这种事上,他给自己的退路留得那叫一个足啊。
江北说:“再呆一天吧,送送你。”
我擦啊,你不是说不走么,一转眼就变成再呆一天了,我心里蔓延着失望,但其实也觉得这样挺好的,那我不用为难了,该走还是要走。
心里没了纠结,说起话来我就比较大方,我犹也没犹豫,回了一条,“干嘛,分手炮?”
江北直接给我甩了个电话,张口就问:“你在哪儿?”
我忍着哭腔,用无所谓的口气说:“在家,还能在哪儿?”
“几点的车?”
“晚上两点多,明天一早到,先去送资料。”我回答地很详细,现在是晚上十点,瑶瑶待会儿回来,会把我送去车站。
“急什么,见一面再说。”
江北挂了电话,让我在家里等他。然后我鬼使神差地,翻出化妆包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等他。
大概十五分钟,楼下传来按喇叭的声音,我给瑶瑶打电话说我可能要先走,回来见不到我就算了。瑶瑶在天歌混得好,坐台拿手机没人好意思说她,她愣了愣,大概是猜到怎么回事了,只叹了口气。
我拖着行李下去,江北下车来接我,把我的行李箱放在后座,然后我坐上副驾驶,江北问我吃饭了没有。
我说冲了包方便面。
然后江北就开车开始在市里瞎兜,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想跟我说点什么。我不停看车上的时间,十点半,十一点,还有三个小时,我就得走。
后来江北把我带到上次撞车的那个山头上,这次开得比较远,再开就都山顶天文台了。找了快空地停车,我们俩都坐在车上不说话。
十一点四十分,我还能再陪他耗两个小时,以市晚上的路况来说,半个小时足够我们杀回车站,在火车开动之前赶进去。
后来江北说:“那是人呆的地儿么?”
他指的是南非。那怎么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了,那生活在那里的都成了什么了。冰冰姐跟我形容过那边的工作环境,就是在个小镇的郊外,周围有很多山,蚊子多,也没有太干净的水用,吃不上中国饭,上班是在那里,下班了宿舍也在那里。距离外面的城镇有二十好几里路,出门只能走三轮车什么的,不方便买东西,没有朋友,当地人口音重,也没法和他们交流。
两年申请回趟国,这中间整个过程,就跟坐牢一样。
冰冰姐还好,在那边和一个工程师谈上恋爱了,两个人坐牢比一个人坐牢的感觉强得多。可就算是这样,总还是有人去了,那些人受得了,我没什么特别的,肯定也受得了。
江北又说:“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行,找个人包了也不止二十万。”
我随口说:“你包我?”
“我真包你你乐意么?”他也随口说着。
其实江北已经很了解我了,比我了解他了解多了。他真要包我,我还真就不乐意。我宁愿就这么给他做炮友,都不肯让他包,真的扯成那种他出钱我办事的关系,我心里那点小倔强不能同意。
而且在江北身边,是很没安全感的。别说一年五年,一个月两个月,都可能忽然就发生很大的转变。某一天他忽然玩儿我玩儿腻了,去玩儿别人了,我不傻眼?不得疯?
我就冷笑了一下。然后江北伸手把我的安全带解了,把我这边的后座给放倒下去了。
我说:“你干嘛?”
他凑过来,往我身上挤,很大方地说:“打个分手炮么,反正都要走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