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先阳市,燥热如炉。

太阳已经落山一阵子了,但城市里积聚了一天的热气并没有因此减少多少,还在努力地释放着余威,不过还好,已经算不上是肆虐了。

屋内憋闷了一天的人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在街边惬意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凉爽。

结伴者多,独行的少。

街边的小吃摊位已经支撑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夜市。

这是一幅祥和的城市黄昏图,在喧闹中透出一丝丝的温馨。

“城管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实在是大煞风景的一声,整个夜市立刻为之躁动了起来。

在短短的半分钟内,祥和的街道上乱做一团,鸡鸣狗跳,人仰马翻,小摊贩们纷纷拾掇东西,整顿车马,就想夺路而出。

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敬业的城管队员们,就像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般,先期就派了众多队员身穿便衣,混迹人群中,然后在街道两边用城管的小车一堵:看你们能飞到哪里去!

接下来,就是对摊贩正气凛然的教育了,“你们不知道,这里严禁摆摊设点么?”

当然,没人会蠢到认为口头教育能起到任何作用,治理城市的顽疾,是需要下些狠心的。

于是,那些摊贩的谋生工具被城管们搬上了停在路边的大卡车上,主要是三轮车和平车,那些太简易的桌椅倒没几个人看上眼。

只有摊贩们在叫苦连天,或者哭号不止,那些用餐的主顾们却是庆幸能免去买单的烦琐。

这不,这边就有人说话了,“我说嘛,怎么十几天了也没人来查查,算日子也该来了。”

说话的人是个才长出稚嫩胡须的小伙子,身边是个年龄相仿戴眼镜的家伙,估计是他的同学,“唉,不划算呐,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什么还都没吃呢,好歹也等咱们吃个差不多的时候再来啊。”

说着,眼镜还摇摇头,一副“亏吃大了”的模样。

旁边就有那生计已经被夺走的摊贩们怒目而视:这些小家伙太不识好歹了,城管我们惹不起,收拾你俩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这俩年轻人兀自在那里不知死活地瞎扯,嫩胡子忽地想起来件事,“完了,我妈走的时候没给做饭,怎么办,难道又要去吃”

两人都很熟悉这里的情形,眼镜点点头,“没错,去吃羊肉串吧,那东西味道还真不错,就是,填不饱肚子,要不咱们喝点啤酒吧。”

那俩骂骂咧咧走到跟前的摊贩听到“羊肉串”三个字,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转个身,走了回去。

两人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切,眼镜得意地一笑,刚要说什么,嫩胡子胳膊肘一捅他,“别扯淡了,小心小偷吧,现在这么乱,可是他们的黄金时间。”

地上,一个小孩正蹲在那里抱着头痛哭,“呜呜,这帮天杀的城管,怎么回回抢我的三轮车?这叫我怎么活啊?”

那是,就你那点破锅烂碗,还有个小火炉,值得人家没收么?一个三轮车怎么也得七、八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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