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地形我早已了然于胸,鬼屋在山脚下,前方是大片民居,左右都比较空旷不适合逃命,胡不言遇到危险时必定会选择逃向后面的山上。灵通道长只能通过前面的路到达这儿,如果有帮手展开包抄,也是后面最容易出现缺口,所以我把猎人的伏击地点定在了后面,离房子不到百米。这个距离胡不言刚刚摆脱后面的人,会松了一口气,但还会急着往前跑撞在枪口上,这个距离也够猎人在其他人到达之前拿到狐尸身上的东西。

这几天月亮都是圆的,胡不言的兽身一定会在屋顶上吸收月华,不论灵通道长能对它造成多大的打击,都会让它震惊并急于逃走,忽略了前面埋伏的猎人。在这种情况下被打中一枪,它的兽身被打死的几率极大,就算灵体还能生存,也有很大的概率被灵通道长灭了,或者急于逃走,顾不上猎人了。

我一遍又一遍推演将要发生的事,思考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只有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与玉瓷重逢之后,爱和希望点燃了我内心几乎要熄灭的火焰,相对之前来说我冷静理智了很多,生前的许多记忆也回来了,才能进行这样缜密的思考和计划,这是爱情的力量!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凭我自己的力量很难把灵通道长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要是我在半路就被他的神将逮住,什么计划都完了。所以我还要回去,叫玉瓷向灵通道长“透露”一些情报,让他找到这里来,我只需把他引到鬼屋附近,这样就容易多了。

快天亮时我到达宋玉瓷家附近,灵通道长和另两个道士还在埋伏。我真心有些佩服他们,他们跟我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竟然如此锲而不舍夜夜守候,就不怕蚊子叮吗?

我只能在远处等着,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他们才离开。我急忙进入宋玉瓷的卧室,她睡得正香,侧着身一只手托着脸,几缕散乱的头发盖在姣美白嫩的脸上,有一种特别温柔的美丽和慵懒。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快要触及时又硬生生停住了,如今我已经无法感觉到她的温暖,嗅不到她的气息,只能从曾经的记忆中去寻找,我的碰触只会给她带来难受和伤害。今生今世,我还能再次拥她入怀,感受她躯体的温度,皮肤和柔滑和芬芳吗?

愣了一会儿,我不忍心惊醒她,尽可能保持距离仅以意念侵入她的意识,出现在她梦中。玉瓷的意识有些模糊和混乱,在梦中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却又记得一直在找我,所以看到了我惊喜莫名,抱住了我再也不肯放开,问我去哪里了,她很想念我。梦里的事情大多是没有条理和逻辑的,事实上我也无法完全弄清楚她此刻的想法。

我让她的意识清晰稳定下来,对她说:“你醒了之后就联系灵通道长,说你快天亮时被鬼压床了,在梦里知道了那个邪物来自于一个叫同安镇的地方。”

宋玉瓷有些惊讶:“你是说我在做梦?”

“对,你现在就是在做梦,醒来之后要牢牢记住我对你说的话。明天中午12点到外面的公交车站等着,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会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来找你,送你一个黑色的圆形饰物。你说好像是你爷爷的东西,说声谢谢就可以了,不要多说别的话。这件东西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一定要收好了不要让别人看到,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好,我记住了。可是他跟我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呢?”宋玉瓷有些疑惑。

我不能对她说太清楚,一来她在梦中意识混乱,太复杂了她会忘了更重要的事情二来她没什么心机,知道了我的计划,沉不住气有可能被灵通道长看出破绽。这种借刀杀人谋财害命的事我去干就行了,没必要让她知道,所以我告诉她那件东西真的是她爷爷以前丢失的。

“鬼压床”有多种情况,一种是真的被鬼压,冰冷的感觉从脚往上延伸直达脖子,全身冰冷麻木无法动弹,醒来后身上还是凉的一种是被精怪压住,冷的感觉没那么明显,主要是被人压住的感觉,甚至喘不过气来。大多数情况下,鬼怪控制住活人后只是吸食活人口鼻间外泄的精气,对人的身体损伤不是太大。一些猛鬼、成了气候的妖精则能够让被压的人在梦里与之交合,精气大量外泄,不出十天就面黄肌瘦,走路都没力气我把这些常识留在玉瓷的记忆中,以防万一灵通道长问起被压的情况时她说不上来。

最后我交代她,灵通道长要是问更多细节时,就说是在梦里记不清楚了。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灵通道长与胡不言误会起冲突,当然不能说得太清楚。

外面越来越亮,我不敢久留,急急忙忙离开,找一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个计划不可控制因素太多,谋事在鬼,成事在天,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焦急等待着,天黑后立即飞奔往同安镇。到了猎人的家,他已经整理好猎枪和匕首之类的东西,精神抖擞准备出发了,看样子我昨晚“托梦”很成功,他已经相信了是祖宗需要他解救,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看鬼屋那边,胡不言没在屋顶上,屋里也没有动静。距离远了我感应不到它的存在,现在也不方便靠近惊动它,不过我有九成把握它躲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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