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快散开!”

“在那里!还有那里!趁着这个时候!还击!快还击!”

建奴的大小额真们立刻锁定了红夷大炮的位置,立刻就怒吼着下令。

建奴的弓手早就自发地奋力奔跑起来,城头的鸟铳手和强弩手趁机输出。

建奴弓手拼着伤亡进入了反击的位置,就地短暂隐蔽,或抄起散落的盾牌掩藏起来,趁着鸟铳手和强弩手更换弹药的空档,便赶紧往城头放箭。

炮手的凄厉惨叫夸张地传到了城下,这让建奴弓手在激烈的战斗之中得到了极大的荣耀与心理满足,但他们不知道那其实都是装的。

罗立和老六的炮组成员,因为诸多大铁盾的保护而毫发无损。

黄重真与彭簪更是在箭雨降临之前,就操控着炮架让大炮靠后,更换了位置。

炮响时不时地还会继续,并且每一轮的炮击之后,便有两个的位置会更换。

这样的出其不意,让奴酋恨到了极点,却又偏偏找不出办法来克制。

围绕着永清门的攻守之战堪称惨烈,但在以黄重真为首的炮火支援之下,祖大寿和守军竟硬是咬着牙齿坚持到了中午之后,也都没有向袁崇焕求援。

突然,一声沉闷的炮响从建奴的军阵之中传来,一枚黑疙瘩应声而砸在了城墙之上。

虽只是轻轻震动了一下,但守城将士却无不大惊,感觉就像地动山摇了一样。

士气也为之而有所动摇,更有甚者竟惊慌地呼喊起来,所幸没有东奔西走者。

“是大炮!后金哪里来的大炮!”

“是城门破了吗?还是城墙破了?”

祖大寿和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耳听得没有持续的炮响,便立刻大吼道:“莫慌!就一声炮响而已!”

紧张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但担忧依然犹如阴影,存在于诸多将士的心间。

炮响的瞬间,黄重真也吃惊而又小心地抬眼看去。

只见一处隐蔽的凹地之内,一大股白眼正升腾而起,便推测道:“听那炮响该是虎蹲炮。应该是弃之若敝履的建奴在大炮面前吃了大亏,才从以往的缴获中找出来临时抱佛脚的,看那架势并不成功,也就只成就了这一声炮响。”

“黄重真!你个狗日的还不快开炮!把奴贼的鸟炮给老子轰烂!”祖大寿激励好士气,又用铁皮喇叭朝重真怒吼,声音都有点儿沙哑了。

新的炮位刚刚固定,炮膛也已彻底冷却了下来,周吉二话不说便已摇着铁手柄调整好了炮击的角度,由黄重真主炮的十连击,便又开始了。

建奴千挑万选出来的虎蹲炮,一一被猛虎般的炮弹,摁进了坚硬的泥土里。

彭簪那边的红夷大炮,也迅速盯上了建奴的那处炮地,比重真的精准度稍差了一些,运气却比他好,竟差点儿把督战的大贝勒阿善给轰死了。

唬得他情急之中将胖脸埋进了受过炮击的泥土里,闹了个灰头土脸不说,还因为浓烈的硝烟与尘土,剧烈地咳嗽起来。

幸亏亲兵的拼死护卫,重真与彭簪的红夷大炮又滚烫滚烫了。

罗立与老六的,则因炮击的线条之上都没有敌人,才在此之前堪堪艰难地更换过炮位,再推拉拖拽地换一次实在太麻烦,时间上也来不及。

否则,阿善还真有可能在明金战争中的建奴大贵族折损榜中,勇夺第一名。

这更让奴酋的心口憋了一股极大的闷气,难受至极,攻占宁远的气焰却并没有浇灭丝毫,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的麾下也因为他更加严厉的军令,而更加疯狂地攻向城池,大有就算是拿生命去填,就要让宁远湮灭的气势。

在这种攻势之下,祖大寿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腆着脸去向袁崇焕求援了。

后者立刻就将所有的预备队都派给了他,还派人拿着谕令去另外三个守将那里抽调。

三大守将都是经大浪淘沙过的人,与建奴作战的经验极其丰富,早就从冲天的厮杀声中,判断出了南城岌岌可危的局势。

因此,左辅朱梅一得到调兵的谕令,便只留下了最基本的守城力量,依然中正平和地应对建奴的佯攻,堪称滴水不漏,多余的则全部往祖大寿那里增援。

满桂虽然低声骂了一句“活该”,却也没有二话,还将一部分最精锐的骑兵交给了袁崇焕的亲兵。

永清门的守备力量因此而大增,与建奴以每一处城墙的争夺为核心,你来我往,你死我活,惨烈至极。

飙溅的鲜血早就将城墙上的青砖染过又染,冰层也早就被热血融化了。

有建奴攻上了城头,造成了一定的混乱,却立刻就被刀盾兵合力砍死了,就连尸体都被当成了守城器械抛回了城下去。

也有守军被快要攀至城头的建奴一跃而起,一把抓到了城下,或被弓手一箭射落,立刻就被涌在城墙跟脚处的建奴,蛮兽一般撕成了碎片。

滚石檑木金汁这些寻常的守城器械,早就已经被辅兵接手了,并且助战的辅兵也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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