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方尧大喊:“想蓝呢,苏想蓝呢,你们谁看见她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算再是一个黄泥猴子样也能分出男女。所有人一个都不缺,唯独少了当时独自站在古塔里的苏想蓝。
方尧脑子都大了,他嘶着嗓子喊了一声:“看什么看,还不找?”说完,他率先扑到倒塌的古塔道具堆里。
一群男人用手指挖下去很深,可是连个衣角都没有找到,方尧挖的手都抽筋了,指甲缝里鲜血混着沙粒斑斑驳驳,可他愣是不觉得疼,这女人是叶崇劭的心头肉,几次三番的打电话让自己照顾她,自己还保证一定要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把人给送回去,结果人却一整个都没了。
他们挖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向导也回镇子上带来不少人跟着一起挖,可是沙壕都老长一条,人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方尧觉得嘴唇干。他向着太阳的方向舔舔唇,捏着电话离开人群。
叶崇劭正在开会,冷石拿着电话走到他身后低声说了两句,所有星皇高层都清楚的看到大在站起来的时候抖了抖,差点摔在地上。
冷石忙从后头扶住他,叶崇劭闭了闭眼睛,压下突然而来的眩晕,他深吸了口气对吴淮说:“接下来的会议由你来主持。”
大家都觉的的脚步有些虚浮,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吴淮敲了敲桌子,“开会”。
叶崇劭边走边吩咐:“准备飞机我要立刻去沙漠,还有,组织一只救援队,带上展封平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沙漠去。”
冷石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立刻就去准备,从接到电话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们已经降落在沙漠边缘的镇子上。
因为叶崇劭的身份特殊,他不宜出现在剧组那边儿,方尧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他落脚的地方。
冷石指了指前面灯光昏暗的屋子说:“我家先生就在那里等着您。”
方尧点点头,一阵夜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赶紧裹紧了羽绒服。
方尧推门进去的时候叶崇劭正在抽烟,他一手扶着窗台一手正捏着烟,蹙着眉头黑着脸一口接一口的吸着,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颗烟蒂,满屋全是呛人的烟味。
自从结婚后方尧就戒了烟,此时被呛得咳嗽起来,他边咳边说:“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叶崇劭眉头蹙的更紧,他把烟揉碎在烟灰缸里,顺手打开窗,凛冽的夜风扑面而来,他被呛得一梗脖子,随后转头看着方尧。
方尧被他唬的一抖,原来叶崇劭的眼睛通红。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有些话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嗫嚅了半天才吭吭哧哧道:“从龙卷风过后到现在已经超过了8个小时,而且现在是午夜,根本无法进行搜救。当地的人都说,要是过了12个小时还找不到人,多半多半是凶多吉少。”
最后四个字像千斤一样重重压在方尧喉咙里,他不敢说不想说可还是要说,终归要有一个人把这个噩耗告诉叶崇劭,而那个人也必须是身为他好朋友的自己。扔协吉技。
风很大,方尧的话呛在风里低不可闻,可每个字都重重砸在他心里,一砸一个坑跟着血肉飞起一片。
他伸手在衣服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去摸打火机。打火机点燃,豆大的火苗在狂风中跳跃闪烁,他的手明明很稳,可就是点不着那根烟。
方尧看不下去了,“我来。”
可是叶崇劭却失去了耐心,甩手扔了打火机,他直接把烟卷在手心里一揉搓,去掉了外包纸,直接把里面的烟丝送到嘴里咀嚼。
辛辣苦涩的味道顶进鼻子里,叶崇劭才慢慢打开了眉头,他垂下头捏住眉心,低沉的声音却溢出一丝笑意:“这丫头命大,没我的地方她不会去。”
这种浪漫霸道的话方尧也说过,不过那是在电影里,他说这话的时候还觉得写剧本的脑残,生死大事岂是人能管的了的,说出来有个屁用。
但现在,他真希望这是一句神奇的话,想蓝就是个抖被欺负惯了的货,没有他的地方他不敢去。
叶崇劭不再说话,他再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冷石走过去关上窗,把一条被子搭在他身上。
方尧也找地方坐下来,他不看天,只是看着叶崇劭。
这一晚,黑暗是一点点沉下去的,黎明是一点点升上来的,叶崇劭的眼睛送走了星星月亮,一点点微白的天光含在他血红的瞳仁里,清冷到肃杀。
他慢慢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对同样一夜未睡的冷石说:“准备开饭,一会儿出发。”
方尧从浅眠中惊醒,他跳起来说:“你要亲自去?你疯了,那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你自己有多能?”
这些话冷石想说不敢说,此时方尧说出他的心声,他跟着点头赞同。
“还有谁会比我更合适,你说?“叶崇劭眯起眼睛,迎着淡淡晨光眺望远方,似乎在丈量他这一程会走出去多远。
方尧很清楚他的脾气,知道说多了反而让他反感,他掰着手腕也活动了一下筋骨“算我一个。”
“不需要,你在这里安排一下,估计下午展二带的队伍就到了,好几十个人吃喝拉撒都要你来负责。”
方尧也没坚持,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而叶崇劭有多大本事他也清楚。别看现在穿着西装打领带是个文明大老板,听说当雇佣兵那会儿可是在非洲森林里仅凭着一把匕首就搏杀过狮子的主儿。他点点头:“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等着展封平。”
吃过炖牛肉,叶崇劭就和冷石上路了,他们找了一个当地人当向导,牵着两峰骆驼,追着那场龙卷风走向沙漠的深处。
就在昨晚,叶崇劭用一整夜的时间分析研究,最后得出结论想蓝一定是被那阵风给带到了沙漠的某个地方。紧了紧身上的装备,叶崇光眯眼看着骄阳下无边无垠的黄沙,他一定会找到想蓝的,活要见人只能是活的,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失去她第二次。
沙漠里行走可不是开着豪华跑车兜风,这一路的辛苦不必提,苦的是内心越来越浓重的失望,也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他们一无所获,黄沙给风扬道眼睛里堆积在心里,一层又一层,尽情嘲笑着渺小人类的自不量力。
那个当地人是个面目黎黑的汉子,其实年龄比叶崇劭还要小,可是常年生活在沙漠里一张脸黧黑干裂,看起来好像50岁,他选好地方麻利的扎下帐篷,尽早生火做饭。冷石把一罐固体汽油扔在火里,寻思着这一晚上便可以不怕狼了,叶崇劭却是一言不发的喝着水,面色沉郁的像头顶上的天。
当地人忽然大叫,因为太急说起了家乡话,冷石没听懂,却看到他的手在不读那摇晃,叶崇劭站起来走过去,因为走得急,几次差点栽到沙坑里。
当地人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手机。
叶崇劭抖着手接过去,这种手机很普通不一定就是想蓝的,叶崇劭抱着希望点开,还好手机还有一点电,有密码,但是屏保就是黄沙上穿着艳丽纱裙的苏想蓝。
叶崇劭的手不断抖着,他紧紧扼住手腕都不行,闭上眼,他突然跪倒在黄沙上对着夜空发出一声狂吼。
啊
当地人给吓得连哆嗦,连比带划的怕招来狼。
叶崇劭揪着他,找到刚才捡到手机的地方,拿出工具就开始挖。
冷石什么也不敢问,跟着拿出工具挖。
当地人一个劲儿摆手,“不是那样的,龙卷风能把砂层埋多厚谁也不知道,但是人如果这么长时间埋在地里恐怕不会是活的。
冷石急忙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的吓唬他:“以后说什么都成,但就是不准提死,懂了吗?”
当地人没办法,一个劲摇头,却也乖乖拿出工具和他们一起开挖。
挖了半宿毛线却没有挖到一根,大家都累了,一身热汗被冷水一吹很快就结成了冰渣子,冷石抱住叶崇劭,大声说:“先生,我们天亮再挖,你这样就算把沙漠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苏小姐的。”
叶崇劭没言语,半天才问:“有烟吗?”
“有。”冷石忙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塞叶崇劭嘴里,用颤抖的手给他点上。
叶崇劭深深吸了一口,麻木的脑子这次转动起来,他颓然回到帐篷里,一言不发。
天亮后他们没有继续往前,昨晚后半夜起了风,他们挖开的地方已经给沙土填起来,平平展展的像一张欠揍的大脸。
叶崇劭根据捡到手机的地方定定位,再根据当时龙卷风的走向风速分出3块地方,他们一人一个方位,开始挖。
挖了大概能有一个小时,当地人想休息一下喝口水,他手搭凉棚向叶崇劭的方向看,他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沙子在流动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他大喊:“快跑!”可是已经晚了,流沙的速度虽然不如龙卷风看起来那么霸道却同样瞬息万变,转眼之间叶崇劭已经给吞没。
冷石都没明白过怎么回事儿,只是呆呆的看着叶崇劭曾经呆过的地方。
但是叶崇劭什么都懂,当他看到流沙来的时候也想过要逃,但第一脚不如它快,二是这里他不懂沙漠里的沙土怎么会液化?
展封平带着60多个人浩浩荡荡而来,听方尧说了情况后他气的拍大腿:“这个老叶,就不能等着我们吗?”
稍作休整,展封平和救援队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马上去追叶崇劭他们。
这个时候冷石也在找他先生。
虽然流沙过后找不到叶崇劭的人,但冷石绝不相信先生就这么没了,他喊上那个当地人,也是先燃烧一堆篝火,这样无论谁都能看到他。
叶崇劭可不知道自己的失踪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恐慌,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埋在一片沙土中,虽然已经到了腰部,但是他一点也不慌,慢慢移动双腿,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爬了出来。
举目四望,这里不是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也没有冷石和当地人的影子。
尽管很难受,但叶崇劭可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四处寻找。
忽然,沙子底下有一角红色的东西在太阳底下反射着艳丽的光芒
想蓝的世界里一片黑暗,可是她却能听到有人在叫她,一声声,很急很重,叫的她不得安生。
慢慢掀开眼皮,她虚弱的说:“叶崇劭,你吵什么吵?”
她发了话男人反倒没了声音,只是搂在身上的手格外紧,好像要把她的骨头勒断了一样。
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拉坏的风箱,“叶崇劭,我还活着吗?”
“嗯,活着,好好活着。”
想蓝没听错吗,她觉得男人的声音比自己的还粗噶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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