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是扬州名医,这样的名医,又有医圣的伤寒论在手,吴县的大小病人,那是再无隐患!
于是,又十天过去了,在证实吴县的伤寒得到了彻底的根除后,一时之间满城都在狂呼。姬姒只是呆在庄园里,便能听到外面那一阵阵的欢呼声,喜乐声。
花园处,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黎叔孙浮等人到了,看到姬姒,几个仆人都红光满面,黎叔远远便叫道:“女郎,外面都在举城狂欢呢,你不出去吗?”
姬姒含笑,“恩,我不出去。”
“这怎么成?不说别的,就凭着女郎捐出的十车草药,就应该出去接受百姓的感激!”孙浮乐呵呵地说到这里,一边接过月红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边啧啧连声的感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尝受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端着敬着的滋味!外面那些老百姓尊敬我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就连陈郡谢氏的人,也能正眼看我了,有好些个还专门找我说笑,这种待遇,连吴县县令都不会有。”他转向姬姒,说道:“这种荣耀,都是女郎你给的,我老孙这一辈子能跟着女郎,真是值了!”
姬姒又笑了笑。
这时,黎叔问道:“女郎,大家都想亲自向你致谢,有的还想给你立长生牌,你为什么就不出去呢?”
姬姒微笑道:“你们代我出去也是一样的。”她在心里则想道:我当然不能出去。我一出去事情就传得更广了。
她非常清楚,自己捐草药救人的事,感动的只会是吴县的百姓,而世间的流言,总是香艳风流的韵事才传得最远,她这件事,最后传到建康的,定然会变成:一个来自荆地的姬姓小姑,因为爱慕谢十八,不惜倾家荡产以身涉险,就为博谢家
美男一笑等等。
这样的传言只会折损她的名声,闹得最后,说不定陈郡谢氏的人为了不让世人说他们不知恩义,会强行让谢琅纳她为妾,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姬姒胡思乱想时,外面一个脚步声传来。
在婢仆的迎接中缓步而来的,正是经此一疫,成就了神医美名的黄公。黄公满脸笑容,他一到姬姒面前,便抚着花白长须呵呵笑道:“小阿姒,老夫已把你的功绩传扬出去了,你救了吴县十万百姓,他们都想给你立长生碑呢。”
姬姒盈盈一福,微笑道:“救十万百姓的是黄公,阿姒不过是贪天之功。”
黄公摇头,他朗朗笑道:“老夫说你救了十万百姓,这还是小的,按佛家言,小阿姒这叫功德无量!”说罢,他朝着姬姒便是一个大礼。
姬姒避之不及,也就受了这礼。她在心里暗暗想道:如果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拿不出伤寒杂病论一书,说不定吴县的百姓这一次还真是在劫难逃,这么说来,我确实也受得起这一礼。
就在她如此想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一次进来的,却是十几个谢氏的护卫,他们一窝蜂跑到姬姒面前,朝着她行了一礼后,一个护卫说道:“小姑的大恩,我等记下了。”另一个护卫则是说道:“听说小姑会定居建康?以后若有吩咐说,尽管说一声。”疫病陡然发现时,那来自全县全州人的排斥,让这些跟在谢琅身边,骄傲惯了的护卫被动至极,而那时有多痛苦,现在他们就有多感激!
送走了谢府的护卫后,外面又有人来了,这一次来感谢姬姒的,是吴县的县令
这样的狂欢,后来又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一个月过去,吴县人才从死里逃生的兴奋中彻底平静下来,在吴县终于恢复与周边的交通往来,江夏郡守亲自上门向谢琅赔罪时,谢琅却早在半个月前,伤寒的疫情得到控制的第二天,便带着几百部曲失踪了。而现在,他留在吴县充当门面的一支队伍,与姬姒等人也已出现在了官道上,生生让江夏郡守扑了一个空!
五月的江夏,正是有点热又不太热的时候,白灼灼的日头下,一只车队正迤逦而行。
谢琅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的谢广,转头看了一眼姬姒的队伍,在瞟上他们那行李沉重,不知装载了多少东西的车子时,谢广向着孙浮笑道:“听说你家女郎把剩下的那点珠宝全部折成吴县的特产桐油了?啧啧啧,整整十五车的桐油,都可以烧他个八百一千的匪盗了!”
这人实在想不起姬姒买上这么多桐油有什么用,话里便多了几分戏谑。
孙浮善于交际,与谢广已经十分熟秢,他呵呵笑道:“咱家女郎行事,一般人那是看不透的,反正她也没有吃过亏。我家不是本来有半车珠宝吗?可买那十车草药用掉了大半,我估莫着女郎有点心痛,想靠这些桐油把钱又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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