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去年,那时她还未嫁。

“见过沈小姐。”李顺才忙满脸肃意地上前见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鬓间已有些许的白发,眉间有两道深深的八字纹,似乎流淌过太多的沧桑。

沈青黎看着他,不禁心生敬意。

随后路边几扇门陆续敞开,几个人探出头来见到沈青黎,也面带喜色地走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沈小姐来了,快家里坐。”

碧桃听到他们的称呼,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又一想,横竖只是个称呼而已,再说,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已经嫁人了。

果然,那吴庄头打量了沈青黎一番,一拍大腿,笑道:“看咱们都糊涂了,如今小姐已经嫁人了,咱们得称呼少夫人了。”

“对对,少夫人。”众人忙毕恭毕敬地齐声改了口。

南梨园村在山脚下,地势原本就低,近年来,却连遭连阴天,村子经常被淹,特别是前两个月,临近秋收,却因一场大雨,差点把河堤冲垮了,若不是主家自掏腰包修了河堤,怕是今年的粮食也保不住了。

沈青黎被村里人嘘寒问暖地围在中间,心里一阵感动,看来,原主的人缘还真是不错。

“大家都不要争了,还是老规矩,去我家。”吴庄头挥手定乾坤。

沈青黎只得笑着依从。

李顺才快步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想让马夫一起过去休息一下,却见马车上空无一人,马夫却不知去向,当下以为可能去方便去了,也没有在意,便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若是马夫回来找不到沈小姐,跟前又没有人照应,岂不是显得南梨园村的人很失礼?

想了想,便端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他,以尽地主之谊。

其余的人一直跟着簇拥到吴庄头的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吴家在村子的最东边,朝向还算正常,大门朝正南。

家里两个儿子都外出打工去了,就剩下吴庄头和他娘子王氏在家。

王氏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皮肤很是粗糙,脸上带点中原红的红晕,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说话的语速很快,但待人很热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出自家炒的葵花籽往两人手里塞,热情地让沈青黎感到很是不自在。

双方客套推辞了一番,才算消停下来。

吴庄头这才言归正转说了一下庄子的近况,因为河堤修得及时,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只要有口粮,村里人秋收完出去打工挣的钱就能省下来,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沈青黎了解到,南梨园因为地势比较低,每逢遇到雨水多的年景,便发了愁,别的不说,那个修在半山腰的水库就是大问题,一旦水库里的水冲垮了河堤,恐怕整个村子就淹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惭愧地挠挠头,憨笑道:“小姐仁慈,连着三年没收赋租,村里人实在过意不去,今年年景不错,收成也不错,待过几日,我们合计一下,看能不能把以前欠下的租子补给小姐。”

“以前免收的就是免收了,不用补了,你们也怪不容易的。”这个村子看上去还是很穷的,虽然她现在手头很紧,但毕竟还是衣食无忧,怎么忍心过来收这些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老百姓的租子。

“小人知道小姐心善,但是南梨园有南梨园的规矩,那就是断不能欠东家的租子,何况前段时间小姐重修了河堤,这一两年内,还是不怕的。”吴庄头笑道,“只要山上的河堤没问题,下再大的雨咱们也不怕。”

“那个河堤光靠堵还不行,得想办法疏通才行。”沈青黎虽然没有去过看过那个河堤,但是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真是难为南梨园的人。

“小姐有所不知,那河堤所在的山头并不是咱们南梨园的,而是国公府名下的产业,咱们哪敢跟他们理论。”吴庄头憨憨一笑,又挠挠头说道,“其实山上那水库原先是没有的,而是前几年刚刚修建的,听他们说国公府找人看过风水,说水就是财,聚水就是聚财,那河堤垒高他们不管,若是让他们疏通,怕是他们不会答应的。”疏通不就等于散财了嘛!

原来是国公府的产业。

沈青黎皱了皱眉,此事的确有些棘手。

她跟国公府的人又不熟悉,再说这样大的事情,恐怕得国公爷点头才行,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何况,国公府还是夏氏的娘家,而自己跟夏氏又不合,实在是不好开口。

略坐了坐,又见吴庄头操起菜刀要去院子里杀鸡,才起身连声阻止,说今天不方便在这里吃饭,还要赶回去赴家宴。

吴庄头和王氏死活不肯,连拖带拽地不让两人走。

沈青黎知道村里人养鸡大都是留着过年吃的,她怎么能留下吃这顿饭,二话不说拉着碧桃从吴家告辞出来。

吴庄头和王氏无奈,只得收拾了两包自家种的土特产,硬是塞到沈青黎手里,沈青黎只得一一笑纳。

刚出了胡同口,却见李顺才挎着一个包袱走过来,见了沈青黎,忙快走几步,沉声道:“少夫人,老朽刚好要进城一趟,不知道少夫人是否方便捎老朽一程。”

沈青黎自然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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