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粮道左,云家村尾,王大嫂家里的男人,一直在县城码头抗包卖力气养家,以往每月都回来一趟,总是大包小包的,还有许多体己钱留下。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了,近来几个月,王大哥一直没有回家,有传闻说他加入帮会,死于江湖道上的火拼。

直到前几天,一个操着官话的白面书生,带来一口骨灰坛子,还有一笔丰厚的安家费,王家一下子就天塌了,王大嫂当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人带来了噩耗,消息不胫而走,王家的亲戚不由分说,纷纷过来操办王大哥的身后事。

只是,王大哥骨灰盒子都入土为安了,家里每天流水席面都没停下过,原本用来过年的大肥猪,都被亲戚们连吃带喝地分了,剩下的鸡鸭肥鹅,都是下蛋换钱的宝贝,也被王家老少爷们吃光抹净。

以至于家里值点钱的玩意,都换成了酒肉,进了亲戚们的肚子里,家里的半大小子们忍无可忍,终于找了个由头掀了桌子。

如此一来,立即惹了众怒,被王家老少爷们一顿痛打,带头的长子被满脸狰狞的堂叔一棍打坏后脑,满脸是血,当场晕死了过去,一众亲戚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不仅没有丝毫在意,还不把打死人放在心上。

几个兄弟看到这里,眼睛瞬间红了,无奈人单力薄,根本不是这一群禽兽亲戚的对手,被当场打趴下,还得王大嫂跪地求饶,献上家里仅有的十亩薄田,才被放过。

王家刚刚失去顶梁柱,家底就被亲戚们掏干净了,王大嫂看着一家子的伤病号,当了压箱底的嫁妆,才请了外村游方郎中过来诊治。

可惜,长子受伤太重,救不回来了。其他几个孩子伤筋动骨的,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好不起来。

短短几天而已,王家走了撑门面的两个男人,家里穷地连耗子进来都掬一捧泪,王大嫂心如死灰,脸上没了生气。

所幸的是,王家长子出生后,由于是头胎子,怕养不活,就被抱着认了村尾的樟树娘娘为干娘,逢年过节必有一柱香,因此有一点香火缘分在。

此时,樟娘子早在那道人坐下听讲,看在过往积累的香火缘分份上,取了王家长子的魂魄,点化成黄袍童子,类似于玄门的黄巾力士,又像是门神、灶君之类的家神,实质上是一种低级的地缚灵,有了一点微薄法力,会一手鬼道搬运。

原本王家到了这个地步就完了,家徒四壁不说,连养家糊口的十亩薄田都被亲戚瓜分了,可以说到了山穷水尽,实在是无路可走。

家里的活禽一只都没有,口粮更是少地数米而炊,哪怕王大嫂过惯了苦日子,可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在这时,王家长子出现了,身披黄袍,出入各家各户,施法从王家亲戚家里,搬走了柴油米面、生蛋活禽。

难能可贵的是,王家长子很聪明,每次都拿走一点点,亲戚们根本不会发现,还以为家里的活禽不下蛋了,把风鸡腌肉的丢失,怪罪在夜猫野狗身上。

王家一家大小起初不敢相信,直到他们看到长子身穿黄袍的身影,在家里忽隐忽现,才明白过来。

王大嫂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喷涌而出,当场跪倒在地上,虔诚地谢过满天神仙。

接踵而来的苦难,没有打倒这个传统家庭出身的妇人,命运给予些许的善意,却让她差点崩溃。

几个小兄弟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再也不抗拒平白无故而来的吃食,狠狠吃,用力吃,大口吃,不能辜负兄长的在天之灵。

没过几天,王家的几个小子不药而愈了,双眼往外喷出阴冷的目光,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豺狼崽子。

家里没了田产,也就没了无数繁琐的农事,每天他们一起出去打柴,叮嘱母亲紧锁家门,谁来都不给开。

在野外山林里,王家小子们自行学会了放夹子,挖陷阱,布置尖桩,苦难的现实逼迫他们迅速成长。

如果没有意外,王家小子们会蜕变成阴狠的盗猎者,而不是守林人或猎人。哪怕进了县城讨口饭吃,也是混成地痞流氓居多,没准还会凭着兄弟团结,成了混混头子或大泼皮。

可是,王家有一个神而明之的长子,黄袍加身不说,每天搬运来米面吃食,虽不至于大鱼大肉,也是顿顿见得荤腥,这就让几只预备的豺狼崽子心有敬畏,没有走偏了路。

事实上,类似于王大嫂家里发生的事情,在各地都有上演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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