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肉依然流水价般往堂上送,一群豪客喝得上了兴头,欢闹声几乎掀了屋顶。

老边不去待客,自顾自与王国、傅燮一行人坐在一处谈笑,小傅干缠着虎娃讲山里的故事,但是虎娃本不善言辞,半天说不出什么,倒是边续讲起边家庄旧闻头头是道,很快吸引了小傅干的注意。豹娘子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不去管自家夫君,却凑到傅干身边,不停地递送吃食亲手去喂小傅干听得故事入了迷,浑然不觉,但有东西递到嘴边,张口就接。

正说笑间,阎忠带着汉阳郡守盖勋过来了。

盖勋字元固,敦煌郡广至县人,家世二千石,敦煌郡举为孝廉,先是任汉阳郡长史、凉州从事,年内又获升迁,任汉阳郡守。老边本与盖勋并不相熟,盖勋此番前来,却是由阎忠引见而来的。

盖勋初见老边时,便以晚辈之礼参见,吓了老边一大跳,后来听阎忠解释,才知道盖勋为人谦逊,一向如此虽然屡劝盖勋不须多礼而不听,但是老边对盖勋的印象却很好,相识没有几日,已经如多年故交一般。

盖勋上前来,却不是找老边,只是与他略略打了个招呼,就像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道:“二位首领在此,盖某有事冒昧相求。”

“盖先生客气了,有什么事某家能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北宫伯玉也不问什么事情,先就答应了下来。虽说他二人只是近日在老边庄上初识,但是有阎忠的面子在,北宫伯玉也不好推辞,而且盖勋为人清廉,上任之后对汉阳郡诸羌部落视同一家,这般举动在羌乱频仍的凉州可谓殊为难得,也得到了北宫伯玉等羌胡首领的敬重。

只是盖勋说出来的事情,却当真让北宫伯玉好生为难。原来幽并二州边军近年与鲜卑人连番大战,战马折损颇多,二州补充不及,朝廷下诏各州贡马,凉州有着广阔的牧场,自然成了大户。汉阳郡民汉人多,羌人少,百姓多以耕渔为业,牧马者稀少,眼见得朝廷派下的军务完不成,正好遇上老边做寿的机会,结识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等部落大人,这才开口相求,想从湟中各部买马。

按说以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实力,找出一两千匹战马并不是难事,若是过去,便是白送给盖勋也无妨,可是现如今局势有些微妙年前时,湟中部落刚刚上报称部落中遭逢大灾,牲畜死亡无数,虽说护羌校尉部从泠征而下,谁也不信这些鬼话,但是到底不曾公开拆破湟中部落的谎言,面子上总还过得去可要是这个时候,湟中部落大肆卖马给汉阳郡,那可就是公然撕破脸皮了,泠征恼怒之下会有何举动,实在难以逆料。

北宫伯玉的犹豫让陪着盖勋前来的阎忠有些不满,忍不住出声为盖勋声援道:“伯玉,不过一两千匹马的事情,有什么可犹豫的,如此婆妈,不像你北宫伯玉的为人,亦非待友之道。”

北宫伯玉面做无奈之色,苦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湟中部落刚刚遭了灾,牲畜死亡太多,这个事情,董胖子和老边都是知道的。”

“这些话你拿去骗泠征好了,不要在这里现眼。”阎忠一点面子都不给,气鼓鼓地挨着北宫伯玉身边坐下,拿眼睛直瞪他“伯玉,你如今倒出息了,老边给你出的主意,你拿去蒙泠征也就罢了,怎么转过头还拿来对付我来了。”

北宫伯玉一怔,继而无奈地摸着自己的大头他倒不为自己谎言被拆穿而尴尬,他和阎忠相交多年,也不用这般矫情,他只是有些气恼老边的大嘴巴因为老边设计的事情,知道的就那么几个,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不会说,董胖子远在西域,韩遂事不关己也不会故意泄露,能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到处去说的,自然只有始作俑者的老边。

见北宫伯玉瞪着自己,老边不以为意:“阎进思又不是外人,怕什么?若当真不好办,大可以托言是从塞外烧当羌故地的部落里转购而来的,不就可以交代过去了么?”

“也罢也罢,你老边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了,只是有一条,盖先生取了马匹也就罢了,有些事情,不好传扬出去的,还望先生多多体谅我们这些人。”北宫伯玉说话时,看似醉意醺然的目光却一直牢牢地注视着盖勋。

盖勋怎么会不知北宫伯玉之意,当时满口允诺,绝不将此事外泄。

阎忠高兴地为北宫伯玉斟酒相敬,宽慰道:“伯玉,你大可放心,元固和泠征不是一路人。据我所知,泠征乃是宦官一派的党羽,元固品性高洁,岂能与他同流合污。”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