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家夫人往高了叫,那岂不是在虎崽子这里老边就平白矮了一辈?不往高了叫,又该叫什么?老边自己洒脱随性,却深知自家夫人出身大家,为人端庄严谨,哪能学自己一样陪着一个野孩子胡闹。
老边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疼。
不管老边想些什么,小老虎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人的身边。
边夫人以女性特有的细腻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因为发现虎娃时身在羌中,虎娃身上的衣服都是羌人服饰,而且老边等一干大老爷们也不会替小孩子收拾,虎娃仍然还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普通的羌人孩子。脸颊上两道长长的伤痕破坏了虎娃原本清秀的面貌,他抬头仰视着边夫人,清澈的目光中,蕴含着一种微不可察的警惕意味,又有着直白单纯的好奇。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边在到家之前,就已经给边夫人来过信,略略说起过虎娃的事情,此刻,边夫人以女性特有的直觉给虎娃下了判断,她有些怜惜地伸手抚了抚虎娃的左颊,问道:“孩子,你脸上的疤,还疼吗?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虎娃茫然地摇了摇头,指着脸上的疤,随口答了一声“狼”,就没有再多的话。
这个时候,虎娃也在注视着边夫人,端庄、和蔼,虽然只是初见,但是在他已经模糊混乱的记忆中,却仿佛有一个熟悉的影子,与眼前的老妇人重叠起来虽然年纪不符,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虎娃清澈的目光忽闪闪地眨动几下,仿佛是福至心灵,又或者是他单纯的心思里真正的直觉,他毫无征兆地开口喊了一声:“阿娘。”
“诶?哎好,好孩子。”边夫人先是一怔,随之喜笑颜开。她和老边只有一个儿子,叫边靖,眼下已经年近三旬,早就过了绕膝承欢的年纪,此刻被虎娃一声阿娘喊出了心底柔软的情绪,一时间母性大发。
老边原本还在尴尬呢,却见小老虎才说了两句话,三个字就惹得夫人老怀大慰,他脸上神情就有些古怪,嘴里似乎还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小马屁精”。
“不过这样也好,一见面就能让夫人这么喜欢,倒也不错。”老边心里想着。
“老爷,这孩子总得有个名字吧。”边夫人一边与虎娃交流一边问道。
老边上下打量着懵懵懂懂的小老虎,目光很快就被院子里的大虫吸引了过去。
“这小子本姓岑,又成天跟着老虎晃荡,易经里说,风从虎,干脆以此为名好了,就叫岑风。”老边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既然因虎得名,那倒方便,连表字都有现成的了,等将来给他行过冠礼,就取表字於菟,夫人你看怎么样?”
看着老边洋洋自得的模样,边夫人有些没好气地给了一个白眼。这个老头子,成日胡闹看这名字取的,因虎名风也就罢了,怎么还取“於菟”二字做表字,“於菟”不就是老虎的别称吗,光图偷懒省事,生怕人家不知道虎娃是个虎崽子啊?
边夫人虽然翻了白眼,到底还是尊重老边这个一家之主,胡闹就胡闹吧,等虎娃长大了,该怨你的话,你自己接着。
于是,在光和二年的春天,小老虎有了名字,也有了一个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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