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正是情人夜会私语时。

石府后门偏得狗都不从这过,因此坐在那儿的未婚夫妻二人也不用太担心会被人看见,男的俊朗贵气却唯唯诺诺,女的俏丽端庄却神情严峻,二人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上。

榕英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时不时不安的看一眼胤礽,心里实在煎熬忍不住忐忑开口:“殿下,对不起……”

胤礽回头看了看她,除却对着自己的脸的别扭,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怪叫人心疼的,不过胤礽并没有沉迷在她的软攻势中,板着脸道:“上次在乾清宫那次也是你吧?你到底对孤做了什么?有什么目的!别想着欺瞒孤!”

明明是自己那张看惯了的脸,让胤礽使起来却莫名叫榕英心里犯怵,仿佛小时候面对严厉班主任的提心吊胆,当场就吓得全交代了,当然穿越的事是省去了的。

榕英弱弱辩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坏人,伤害皇太子我不敢的。”

嗯,看出来了,这怂了吧唧的样子指不定连鸡都没杀过,当然石府的嫡小姐自然不用杀鸡,胤礽从小到大在宫里见识过了无数的阴损招数,什么样的人精他没见过,当然不会因为榕英三言两语就信了。

“这么说你自己也无法控制这种能力?”

榕英回想了一下,然后乖乖点脑袋。

无法控制,那就是个危险的不定因素,这可就麻烦了,万一在早朝时更甚者遇到什么危险时,两人突然互换身体,看自己现在这副软啪啪的女人身体胤礽就知道,她多半是应付不了的。

愁人啊,胤礽揉揉鼻梁,轻叹了一声。

“殿下……”

胤礽抬眼瞅一瞅,他的准福晋都快被他吓哭了,正忐忑的搅着手指,堂堂皇太子作出这么副娘娘腔模样,叫人看了怕是要笑掉大牙,胤礽忍不住捂了捂眼睛,无力道:“明日你千万千万千万别摆出这副傻兮兮的表情,要是丢了孤的脸看孤不收拾你!”

榕英猛点头,“知道知道!”

“嗯,乖。”胤礽勉强奖励的摸了摸自己壳子的光脑门,那感觉简直复杂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时候不早,明日大婚诸项事宜皆需注意,孤只说一遍,你记好。”胤礽低声叮嘱。

榕英听话往他那里挪了挪屁股,重重点头道:“您请说!”

两个人絮絮叨叨向对方交换婚礼流程,时不时点头,然后再凑在一起讨论一番,不明白就立刻提出来。

听完后胤礽忍不住道:“福晋要做这么多的事吗?”

不但不能吃东西,还要顶着厚重礼冠踩着比平日里还高的花盆底走路,胤礽神色苦闷。

榕英油然而生一种感同身受,安慰道:“殿下别担心,明日额娘应该还会嘱咐一遍,还有嬷嬷在旁指导,不会出错的。”

胤礽瞥她一眼,凉凉道:“孤是不担心自己,孤担心的是你。”

榕英扁扁嘴,忍辱负重不说话了。

“怎么?不服?”胤礽好笑,便道,“皇太子都需要做什么,都给孤说说。”

榕英老老实实扳着手指头数:“傍晚卯时到,由宫人服饰沐浴换吉服、顶戴,再依次给……嗯……皇太后,皇上,皇后灵位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等殿下您入毓庆宫,行合卺礼。”

胤礽满意的点头:“不错,就这样牢牢记好,多笑笑少说话,不过别笑的太傻,不要把后槽牙都露出来。”

榕英试了一下,冲他咧嘴道:“这样?”

“……差不多吧。”

胤礽扶额满腹忧愁,老觉得心里不踏实,自家福晋看起来虽然乖,可似乎并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可如何是好啊。

“总之你我换身这件事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谁也不准说,知不知道?”胤礽伸手捏捏榕英脸颊叮嘱,捏完才猛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脸,立马收回手。

榕英捂着脸颊蔫蔫的颔首,“知道。”

青年声音本就清越,这会儿软软的答话,漂亮凤眸因疼痛染上一层水色,长睫忽闪,意外的让胤礽有点心软,把手伸过去摸摸,低声问:“孤捏疼你了?”

挪开榕英手一看,只见原本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浮起一片薄红,跟胭脂似的,胤礽听得她抱怨道:“都是殿下脸皮太嫩了。”

真是个鬼丫头,说话无遮无拦的。

胤礽给她揉了两把,站起身:“行了,回吧,明日有的你累。”

榕英还颇有点舍不得回去,哦哦两声不挪动。

胤礽坏笑:“怎的,舍不得孤了?”

“倒也不是。”榕英吭吭哧哧,红着脸扭捏道,“我要是那啥,该怎么办啊?”

“?哪啥?”

“就那啥呗……”

“什么啊?”胤礽满脑袋问号。

榕英气的想暴打他,咬牙道:“我!要上茅房!咋整你说!”

太子殿下嘹亮的嗓门惊得远处传来两声狗叫,场面十分的寂静,且尴尬。

榕英偷觑一眼,狗太子八成现在想打爆她狗头吧,呸呸呸,他是狗,她不是狗。

狗太子冷笑两声:“憋着吧。”

榕英小碎步挪过去,撞撞他胳膊,用小拇指去勾他手指,“那不行啊,会憋坏您的身体的。”

“那你还问我?”胤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上就上,早晚是夫妻还怕这个,反正孤不吃亏。”

榕英瞥他,撇撇嘴不说话。

“好了,别怕,反正你如今顶着孤的脸皮,即便是真做错了什么,谅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胤礽捏捏榕英手心宽慰她,然后闪身进了门。

“孤回去了。”

榕英站了片刻,随托合齐一道潜回了宫,躺在床上,露出了一个被胤礽称之为傻呵呵的笑容。

哎呀呀,头一回发现自己那壳子也能这么霸气侧漏,果然芯子好待在哪个壳子里都是好看的,榕英满意的翻了个身美滋滋睡着了。

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初八,皇太子大婚,礼成东宫,于文华殿之北设宴,金杯赐酒。

一扫连续半个月的阴霾天气,这一天格外的晴朗,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形成一束束光柱投射在人间,也算得上是祥瑞了,不管是礼官还是宫里几位大人物都大感愉快。

几个时辰的忙碌之后,榕英终于等到华服红盖的新娘子被女官引入毓庆宫,瞅了瞅那双高跷一般的花盆底,榕英不由同情又佩服,看上去太子驾驭的还不错,厉害。

接下来便是新人入寝宫,行合卺礼。

新娘子蒙着盖头端庄坐在床沿,双手规矩交叠,榕英站在那里喜滋滋的静等下一步。

命妇捧着托盘,喜气洋洋的喊:“请太子爷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与福晋诚心如意!”

榕英接过喜称,干脆利落的上前把红盖头挑了起来,看到盖头下露出的一张娇羞面孔,不禁眼睛一亮。

瞧瞧这娇媚女儿妆,谁会晓得这里面其实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呢,榕英心里暗爽,面上一派荡漾。

“爷……”

耳边传来一声娇软中带着咬牙切齿的轻唤,榕英背后一寒猛地回神,咳嗽两声回了一句:“福晋。”

胤礽美眸中掠过一层寒光,警告的看着她,不过他大概不知道就他现在这副粉面含羞的美娇娘样子,威慑不足娇柔有余。

榕英心中小人疯狂拍桌狂笑,面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

命妇再呈上一碟饺子,夹起一只喂到胤礽嘴边,胤礽不知其中寓意,觉罗氏也不曾和他说,当即便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脸都僵了,满嘴都是生肉腥味。

命妇含笑高声问:“生不生?”

胤礽:“……”脸都气红了,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个字来。

周围小宫女窃笑,榕英更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咧着嘴几乎笑裂,不过她还是注意着没打出声音来,真的是太逗了。

总算过了这一截羞人的环节,命妇呈上两个匏,行交杯礼。

匏瓜一分为二,以红线连柄,寓意夫妻本为二体,交腕共饮后合二为一,从此夫妻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榕英与胤礽各执起一匏,双腕交缠,目光缠绵牵扯,互视着对方饮下……其实并没有,两人双手交错,注视对方的目光几乎蹦出火星来,堪称激烈,榕英眼神中透露一丝丝得意忘形,胤礽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他做了这么多年皇太子,今日简直奇耻大辱。

合卺礼到这里算告一段落,新郎出门宴客,新娘则需在房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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