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幽幽叹气。

榕英也没有办法宽慰她,只能点着头道:“额娘您别急,阿玛不是来信说在路上了么?让他慢些稳些,不急着一时半刻,路途遥远伤了底子可不好养。”

“是这个理儿。”觉罗氏点头,“明儿我再写封信过去,你阿玛那个人就是急性子,这会儿铁定急着赶回来给你打点,那一身老毛病都是叫他自己给惯出来的。”

居然吃了把陈年狗粮,榕英看她嘴里埋怨着,眼角却已经挂上了甜蜜的笑纹,便知道这对夫妻一定是从少年爱到了老,嘴里边嗑瓜子边秃噜:“阿玛额娘这般年轻,不如再给女儿添个弟弟……哎哎哎。”

“小姑娘家家嘴上没个把门的!”觉罗氏手指拧住闺女耳朵,臊得脸一红,衬着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孔颇有些风情,她拧了榕英胳膊一把,“什么时候学会拿这种话取笑你额娘了,都老蚌了还生,回头跟你一起生么,人家不笑话死。”

榕英揉揉耳朵嘟囔:“您这么害臊,殊不知阿玛心中高兴,雄风不减当年呢。”

好好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说话这么不羞,觉罗氏拍了下桌子板起脸:“哪儿学来的这些荤话,小姑娘家家的,是不是你那几个弟弟教的,我就知道这几个小的不学好,定是那几个当娘的不着调。”

家家后院都有把火,即便是如觉罗氏这样的软性子碰上府邸后院的侍妾,怕也是要争个高低。

榕英眼皮一跳,忙改口:“说错了说错了,是女儿口不择言,弟弟们都乖着呢,您别老冤枉他们,女儿就是闲暇时看了些江湖游记。”

“没收了。”觉罗氏铁面无私。

“是。”榕英吐吐舌头,鼓着脸颊卖萌逗她额娘开心。

“……鬼丫头。”

第二日,一辆朴素的青帷马车就从石府门前嘚嘚嘚的出了城,往普胜寺的方向去了。

普胜寺建于顺治八年,屋脊为黄琉璃瓦,院墙为赤色,坐北朝南,往来香客源源不断,是一座香火极旺盛的寺庙,觉罗氏还是姑娘时就常常来这上香。

快要入冬了,这些天一直阴雨绵绵的,现下虽然没下雨,地上却也是湿滑的,把那青石台阶冲刷的宛如明镜,榕英一早就被觉罗氏叮嘱着换了平底的绣花鞋,此刻也不怕会滑倒了。

榕英扶着觉罗氏上了台阶,兰月挎着香烛篮走在后面。

门口有沙弥在清理落入水洼的落叶,觉罗氏双手合十道声佛号,榕英和兰月也跟着照做,小沙弥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卑不亢回予她们一礼。

进了大雄宝殿,兰月去前面插上蜡烛点燃,然后将佛香递给觉罗氏和兰月,两人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里。

觉罗氏跪在蒲团上,嘴唇翕动念叨着几个名字,无非就是希望家里老老小小的都身体康泰,长命百岁之类的。

榕英本也没什么所求的,见此心念一动,也跟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默念着心里所求心愿。

希望瓜尔佳榕英的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若是可以,希望额娘和阿玛再生个弟弟,额娘应该挺希望能生下个嫡子的,她只是不好意思说。

希望原来的瓜尔佳榕英能在一个和平幸福的地方投胎转世,她不是故意要占了这具身体,可是占都占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还回去,只能代为好好孝敬父母了。

还有,保佑这辈子胤礽不要被圈禁了,他这个人似乎也不坏。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希望胤礽不要把她当妖怪啊,她那天不是故意要去占他身子的,实在她自己也没弄懂那是怎么一回事。

愿望这么多,菩萨会不会嫌她太烦?

求完愿,三人跟着引路的沙弥去往内院,觉罗氏则去禅房和大师探讨佛理,叮嘱榕英和兰月在宿间小憩片刻,不要随意走动。

榕英答应的好好的,本以为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回家了,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觉罗氏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在榻上滚了几个来回,榕英坐不住了。

“兰月,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透透气等会儿就回来。”

“哎——格格!”兰月跺脚,心想福晋出来看不到格格肯定又要生气了。

脱离了走路束手束脚的花盆底,榕英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简直欢快的想要旋转跳跃,作为一个快节奏生活的现代人,让她整天装成大家闺秀实在憋得慌。

寺庙很大很大,安静祥和,隐隐传来梵音,似乎天然就有一股净化心灵的神奇力量,连空气都透着宁静的佛意,院中有一颗很粗很粗,榕英估计了一下可能三个自己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大银杏树,树下落了一大圈的的银杏叶,金黄宛如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榕英欢欢喜喜的提着裙摆奔过去转了几圈,刨坑挖土逗蚂蚁,玩了个尽兴,若不是穿着裙子不好爬树,她都想上去看看。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用落叶摆出来的人形物体,榕英嘿嘿一笑,成就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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