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是晕的,身体一阵阵泛凉。
被子,唔,盖着呢?
榕英伸爪扒拉了下,晕乎乎的掀起眼皮,只模模糊糊瞧见眼前一团人影在晃。
她瞎了吗?榕英茫然的眨眨眼,单是这么一个动作都几乎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了。
“……谁……”
声音嘶哑如老妪,轻飘飘响起跟鬼似的还带着颤音,榕英:“……”有,有点慌。
端坐在床沿认认真真吹滚烫的汤药的废太子——胤礽迅速注意到了这几不可查的细微动静,带着喜色将碗放下,伸手攥住了床上病入膏肓女人的手,这只手瘦的脱了形,骨节突着,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手冰凉冰凉冰坨子似的,胤礽也不嫌弃,干脆利落的把另一只也握了过来,两只小小的手被包裹在男人宽厚的大掌中,哈气搓一搓,总算有了些许热乎气儿。
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可她却缠绵病榻,每晚手脚都是冰冷的,殿里头燃了暖炉,盖上厚被塞了汤婆子都暖不回来。发现了几回后胤礽便索性爬上床去陪着,整夜整夜的熬着给人搓手搓脚,到底年纪大了不中用,人容易困,猛一惊醒才发现揣在怀里的一双足又冷了下去,忙又揉揉通红的眼睛撑着,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也是金尊玉贵穿衣洗漱也要人伺候的太子爷。
这一辈子他苛待她许多,临了想好好陪陪,人却眼看着亏了下去,药石无用。
榕英烧得糊里糊涂,也没觉出对方不同寻常的亲昵,不过她倒是明白了,哦,这是一个男人。
居然是个男的。
一个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稳重体贴的男人,尤其是叫她名字时那股子缓和缱绻劲儿,酥得榕英脸蛋都烫了起来,温和年长的成熟男性总有着吸引女孩子的特殊魅力,榕英如今也不过是个刚步入大学的年轻女孩,若不是身子实在无力,她怕是也想凑上去瞧瞧了。
只不过,问题来了。
这个男人哪里来的?小偷?来劫色的?还是爱慕她的男孩子按捺不住偷跑进了她的宿舍?
榕英一通天马行空的乱想,稍稍缓了缓,眼睛没那么模糊了,又问了一遍:“你谁啊?”
胤礽半点不惊讶,他家福晋病的不轻,这几日总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醒来就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他是谁,胤礽每次都会耐心的解释一长串,有时人会清醒一些,有时又会更加糊涂。
“你是榕英,瓜尔佳氏嫡长女,我是你夫君胤礽,咱俩成婚已经到了第二十四个年头,还有一个闺女叫做珊图里,今年也有二十了,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啥啊,大兄弟你到底在说啥,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榕英纳闷腹诽。
“珊图里昨儿同我说想额娘了,那丫头闹腾,我怕她吵着你没让进来,可把那丫头给委屈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又没骂她……”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声音有些发紧,胤礽咽咽唾沫,悄悄抬手摸了摸发热的眼角,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没掉眼泪。
珊图里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猜到了额娘时日无多,悲恸哀痛至极。
榕英:???
高烧虽然使得她大脑变得迟钝,但还没智障谢谢。
用排除法,首先不是拍电视剧,其次不是入室劫色,莫非,她赶上了穿越的潮流,穿的还是个快病死的女人,即将病逝的大清唯一一位太子妃瓜尔佳氏?
真是可惜,早知道当时就报历史系了。
榕英遗憾的想,眨眨眼睛试图看清这位在后世鼎鼎大名的废太子的容貌,随即一只枕头被塞到了脑袋底下,两只重叠起来垫高了脑袋,调羹伸到了榕英唇边,“来,阿英吃药,已经不烫了。”
榕英嗳了一声,听话的张嘴,满嘴涩味仿佛吞了黄连般在舌尖炸开来,榕英当时脸都绿了,反射性的干呕了一下,未咽下的药汁顺着唇角淌下来。
此物有毒,拿走!
胤礽熟练的掏出手帕给她擦拭,并顺手垫在了榕英下巴边。
“阿英乖,再喝一口?”胤礽佯装没瞧见福晋面上显而易见的嫌弃,温声哄着,以前还清醒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这人都是规规矩矩的道声谢谢爷,然后接过药碗一口一口抿下去,随后便松了紧皱的秀眉,眼睛亮晶晶瞧着他,满目都是喜意。
胤礽心里便也跟着发苦,他有眼无珠,白白辜负了福晋一生钟爱,亡羊补牢却为时晚矣。
榕英艰难无比的饮下了这碗苦药,未及看清这位废太子的容貌便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温软的物什印在了颊侧,她笃定的想,自己被偷亲了。
昏沉着不晓得过了多久,再醒来终于有了几分力气,榕英试探了在床上蠕动几寸,浑身酸痛得紧,一看便是在床上躺久了,榕英四下瞅了瞅,哟,那个男的不在。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充满着古韵的摆设,即使是榕英这个不识货的看着也颇觉得格局舒适,布置讲究,一点点把屋内陈设都吸纳进眼,榕英胡乱想着在床上挺尸,身子渐渐又乏了。
榕英顿时警觉起来,这可真真是具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身体,谁知道这一闭眼还有没有再睁眼的机会,她还不想刚穿越过来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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