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西南毗邻狐妖一族,边境常受侵犯,青阳城位于南境正中,接近千灯节人潮涌动,城外出现大片妖氛实乃异象。

奈不过许斯磋磨,闲着也是闲着,景元化这几日一直在城外查探妖氛的源头。

趁乱作祟的妖物大多修为低微,遇见已入化神境的景元化逃得屁滚尿流,倒是给北堂菘狐假虎威的机会练手。

不过两日妖氛已斩杀七八成,许斯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我徒就是有灵性,本月定能筑基,秋招之后菘儿的年纪正好,也该跟我去逍遥剑派,正式改口作师徒。”

“还有小辈们的名剑大会,到时候你我就有事做了。”回到城中天色才入夜,许斯心情正好,喟叹着千灯齐放万家灯火的繁荣盛景,不由扯起话头,“承原你也是,你什么时候回赤霄宗?”

避过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景元化屏息皱眉,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烟火气乃人间至味!”许斯一吹胡子,掸了掸衣袖,“菘儿且去十玉楼一趟,给为师买几坛上好的翠涛酒来。”

北堂菘恭谨行礼:“那弟子先行一步。”

然后,就遇见了顾法宁。

北堂菘从来没笑得如此嚣张,他对景元化充满惧怕,这几天跟着捉妖,发现师叔祖除了嘴巴毒点,剑法狠厉,对自己人还不错,犯蠢若不触犯底线,他就会当做没看见。

虽然师叔祖不喜人在他耳旁高声嬉闹,但北堂菘还是喊了,他赌会有顾法宁帮他承担怒火。

大小姐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明显抓错重点,她看了看脸色骤变的顾法宁,很担心地安慰:“八宝袋丢了没关系,咱们不做包子,直接砸店走人,有我在没事的。”

她拉拉顾法宁,顾法宁没动,全身僵硬地看着熟悉的黑色身影一步一步,迈上阶梯。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被解雇了,钱还没取完。

男人还是着一身黑,眼尾狭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藏在袖中的剑寒芒闪闪:“你有什么话说吗?”

顾法宁站在原地,忽然羞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今天早就过了酋时,她忘记回去煮药,偷摸摸看其他男人,还被师叔抓了个现行。

大小姐脸色骤变,弯腰行礼,声音压抑颤抖:“晚,晚辈见过承原道君。”

景元化目光在她身上一转,略微奇道:“你是劭元子座下那孩子?”

大小姐一怔,小声道:“是。”

景元化凉凉扫了眼顾法宁,讥诮道:“连灵华宗掌门的弟子都拐来这不三不四的地方,你很不错。”

“是晚辈带她来的,道君莫迁怒。”大小姐发觉两人关系匪浅,且承原道君占上风,看多了宗门尔虞我诈,她便立即改口,尽力撇清顾法宁,“晚辈还不小心弄丢了她的八宝袋……”

“丢了就丢了,她拢共能有多少钱。”景元化忽然一笑,抬眉间释放威压,伙计连带身后几个打手顿时哀嚎声起,呕出血倒成一片。

他斜乜了眼周围噤若寒蝉的人群,看也不看顾法宁,额头青筋凸显,硬是忍住爆怒:“在外边我不想丢人,跟我回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师叔阴森森发号施令后,顾法宁内心哀嚎,不争气地跟了上去。

甘缙抱着钱袋子呼哧呼哧跑上楼,只见大小姐独自坐着喝茶,二楼人跑得干干净净,底下躺着一群口鼻冒血的汉子。

“沈师姐,你又没给钱还打人家店的伙计?”甘缙痛心疾首地问,“说罢,您这次要赔多少钱?”

大小姐放下茶盏:“走吧,不用给钱。”

甘缙冷峻地问:“您还打了人家店主?”

大小姐垂下长长的眼睫:“不是,承原道君都解决了。”

甘缙还想说什么,大小姐已朝楼下慢慢走去,手里捏着顾法宁的八宝袋。

夜深人稀,落下一阵小雨,长街盛亮的灯笼熄了许多,斜风细雨里,大小姐又抬头看了眼十玉楼。

承原道君的威压磅礴冷厉,带着不容置喙的肃杀气,满楼为之匍匐,只有她和顾法宁能站在他面前。

不,还有一个人站着,她看得分明。

是个天井中奏乐的苍白少年,五官带着西都府的立体感,浅褐色的细软发丝,发尾微卷,长长地披在肩头,巴掌大的脸上一派天真之态,似乎并不明白为何旁人都俯首在地。

他脸上挂着纯然的笑意,目视景元化带走顾法宁,目光遽然转冷。

伙计哆哆嗦嗦出去报官,被大小姐提着脖领扭回来,再一抬眼,少年悠悠在她面前站定,从怀中掏出八宝袋:“这是那位姐姐的东西,请仙子转交。”

大小姐一脑门官司地接过,其上还带着少年的体温,诡异的灼然感。

“你是谁,怎么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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