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法宁没忍住看了看时辰。
不错啊,踩着点进门,她可没迟到。
“师叔,今晚的药还是原方子吗?”
景元化猝不及防给她了个好脸色,顾法宁原本想笑,但想起协约内容,她又绷紧面皮,“师叔没其他吩咐的话,奴婢就下去等着。”
“在我面前,直接自称我便是。”景元化手中转着笔,一抬眼皮,“你且过来,把字签了。”
顾法宁低着脑袋过去,昨夜半山阁被烧成焦炭,北堂祝隆有求于人,又将他恭恭敬敬请到另一处灵气充足的暖竹楼。
暖竹楼建在青丘环山腰处,松窗竹户,风物流通,只是新换的雪青玉案上摆着一纸协议,看得出被人仔细展平过,但纸面仍是皱皱巴巴,在崭新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是她和师叔之前的替身协议,不过后边又多加了几条要求。
【除配药之外,每日擦洗三遍暖竹楼,否之扣钱
出门报备,否之扣钱
不得与未婚男子相距五米以内,否之扣钱】
……干活还扣钱?
顾法宁握着笔的手开始颤抖。
景元化面色不改:“既然做的事多了,每月工钱便添个整数,二千上品灵石。”
顾法宁小声:“什么叫出门报备,是上工这段时辰还是其他时候也算?”
景元化兴味地提眉:“看我心情。”然后就变了脸色,颇为嫌弃地朝后一仰,“你身上那是什么味,快把衣服扔了!”
顾法宁一缩,更小声:“友邻邀我去喜宴,小酌,小酌了几杯。”她梗着脖子道,“师叔莫动怒,我可听您的话了!”
“你还喝酒,和谁去的?”景元化脸隐隐发黑,“在哪里,又是灵华宗那小东西?”
顾法宁疯狂摇头:“是的呢,不仅有甘缙还有他师兄,我还是在花街喝的酒!”
顾法宁惊恐地捂住嘴:“一时说谎一时爽,一直说谎一直爽!”
在她额心落下一记爆栗,景元化戏谑地收回手,嘴角笑弧愈发温和:“非得我用真言术吗?”
“……”顾法宁捂着脑袋内心奔溃,怎么感觉师叔笑比他疯起来还可怕。
景元化敲了敲桌,有些不耐烦:“签字。”
顾法宁唯恐多生事端,飞快在卖身契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马冬梅。
其实有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她跟城主府签的都是五年活契,为什么师叔的协议没有时间限制。
刚要张口,景元化不置可否地拿起协议看了看,微微一笑,而后骤然变脸:“还不快去换衣服干活。”
顾法宁:“那个协约年……”
景元化冷冷一瞥她:“话这么多,是想扣钱?”
顾法宁:“我立刻上工!”
按师叔白月光的穿衣风格,顾法宁换了身皎白长裙,顶着师叔危险的眼神擦窗台。
暖竹楼久无人住,今早匆忙才收拾了一遍,细微之处积满蛛网和长相奇怪的飞虫,景元化习惯在占地最大的正堂清修,她不敢在人眼皮底下搅事。
顾法宁忍着恶心清理一遍,手臂已酸的抬不起来,偷偷一瞥师叔,居然还坐在桌前看书,身形都没移一次。
再想想协议里一天须得清理三回,顾法宁就……绝望,非常绝望,打劫都没这么累。
也不知是许斯的褚兰草加幻神花一通灌下去给景元化洗了脑,还是发觉顾法宁背着他喝酒还撒谎,总之过了一个半时辰,景元化依旧坐在雪青玉案前翻一本剑谱。
夜幕低垂,星辰浮冉,许是师叔气场过于冷厉,四周安安静静连雀鸣也没有,偶然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咕哝。
终于清理完其他地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顾法宁擦了把汗,在窗台小小休息一刻,望着高悬的下弦月,想起上个月的这时候,她还在画舫喝酒,压根没想到一月后变成了疯子的保洁。
今日去喜宴,还听说新来的花魁是个从西都府来的美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苍白|精致,腰肢细细的,睫毛又卷又翘,常以金丝面帘遮容,五日后游街花车的魁首便是他。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