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若对秦杳的印象不大好,就给她安排了三等席,秦杳倒也随遇而安。

数日后。

“你们看,这秦杳又在做什么?”

“这几日来,她坐那儿不是喝茶就是看书,压根儿没碰过针线。”

“这般作态,难不成是来一品阁做千金小姐的!”

时近正午,店铺没什么客人,一众绣娘闲下来,不时朝秦杳那里打量,言语间尽是不屑与轻鄙。

而对林秀却隐隐有着奉承的意思。

大抵是那一把金珠奠定了她在三等绣娘里的超然地位。

林秀听着众人贬低秦杳来讨好自己,唇角勾起,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很快,又换作一副劝和的表情:“你们别这样说,秦杳能进一品阁,想来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她身旁的绣娘重重地啐了一口:“呸!什么真本事,还不是靠着勾搭大东家进来的,恬不知耻的贱人罢了。”

“是啊,这种道德败坏的贱人就应该拉去浸猪笼。”门口传来一个挑衅十足的声音,是刘玉娘进来了。

刘玉娘大摇大摆地走到林秀旁边,倨傲地盯着秦杳:“难为林姐姐要跟这种人共处一室了。”

秦杳抬眸看向刘玉娘,杯盏中的茶烟袅袅而上,如一层淡薄的烟雾挡在她脸前。

衬得那一双桃花眼如云遮雾隐,给人一种看不清虚实的神秘感。

刘玉娘蓦然有些心虚,她咳了两嗓子,瞪视秦杳道:“看什么看!我今儿可不是来当学徒的,我是来当客人的!”

秦杳不动声色,就这么懒懒地看着她。

那分明是个极淡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尖酸鄙夷,可刘玉娘就是觉得秦杳在鄙视她,一如初见,在心里拿她跳梁小丑,乐得看戏。

她受不了这个眼神,气血上涌,每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节节炸裂,心一横,叱骂道:

“别以为你勾搭上一品阁的东家就能一步登天,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就把自己当个人了?”

“要是人家真把你当回事,早就把你娶回府做妾做妻了,还能让你在这儿抛头露面做个三等绣娘?”

“靠着勾引老头儿,才得个三等绣娘,我要是你啊,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丑事似的,扭捏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刘玉娘喋喋不休,正好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中所想。

“你们又在这儿搭戏台子呢?”梅清若的声音再次从楼上传来,众人又是一寂。

楼梯上走下来三个人。

最中,最前的那人,一袭锦袍,绛红重锦,衣面绣黑金穷奇纹,妖异而尊贵。

梅清若跟在他右侧,像是并肩,实则靠后离了他六七寸,一派恭敬谨慎的作态。

他左侧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怀中抱剑,看似清冷,眉宇间却透露着少年人的鲜活灵动。

秦杳在见到他们三人时,屈指轻抵鼻尖,掩住了笑意。

“爷——”这一嗓子又软又媚,拖长了音,又娇又娆。

北商垂侧的手微微蜷起,白皙的腕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所幸隔着袖子。

秦杳站起身朝他走去,低垂着眉眼,肩胛微颤,好生委屈可怜的模样——当然,前提是没看见她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浓笑。

“她们跟我共事,似乎很为难啊。”方才那一嗓子,她自己也想笑,这时说话便正常了许多。

梅清若的站位与秦杳的作态,让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年轻贵气的公子就是一品阁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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