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使得小波在打工这件事情上,异常谨慎小心。在何军被开除后,打工的伴也就没有了,又快到暑假,小波正发愁于下一次打工的动向。怎么办呢,去长三角还是珠三角,他虽不缺少独闯龙潭虎穴的勇气,可只身前往又未免风险太大,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愁眉不展之际,在一次偶然的社团活动中,他认识了一位老乡。不仅是一个省一个市,而是同一个县城,家乡的住处都只隔两里,惊呼相见恨晚。它是A大的研究生,叫陈东,中等个头,喜欢梳中分,穿西装衬衫西裤的正装,感觉是久经职场考验的社会人士,瘦削中突出一种历练,也有超出年龄的成熟。又通过他参与到长乐县的老乡会中,认识了另外一个胡一林。
人在异地,老乡间自然倍感亲切,毋需多少日子,就成为要好的朋友。虽说现代人的通讯距离越来越短,但在大学里能找到几个同乡,并不容易。陈东当即带着两个本科生,到他的研究生宿舍参观,之后就到他的出租屋闲聊。顺道买好菜,要施展一下自己的厨艺。
虽然陈东有研究生宿舍,但因为陈东不满足于此,研究生宿舍规矩太多,既见不了烟火,又不能让女友留宿,便选择了在外面租一间房子,方便自己过二人世界。女友在省城打工,经常周末过来小聚。
陈东为了讨好女友,学会自己做饭。房间距离学校约莫两三公里,骑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小波两人里里外外看了看,一室一厅一厨房,面积不大,但空间利用充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由于学校所在地原本就不算闹市的中心地带,所以租金也不贵。
陈东点火做饭,小波就和胡一林闲聊最近的学习情况,大二课程因为有专业机电、专业物理、线性代数等,总体难度比大一有过之无不及。
陈东在厨房里对付着锅碗瓢盆,用了近一个小时工夫,做了几个菜,一个啤酒鸭,一个宫保鸡丁,一个蚝油生菜,一个西红柿蛋汤,一蝶花生米,外加一打瓶酒,三人坐定,就喝起来。
“现在租房子多少也算一笔开销吧,你研究生收入从哪里来?”
“除了研究生的月工资,有跟着教授做项目的经费,还有到职校任教的经费,总体还可以,自给自足是没问题的。”
“职校任教?”
“就是一些职业技术学校请我们学校的教授做挂名教授,实际上课都是我们研究生代上的,上的课比较简单,都是些基础的理论课,这两天我就在忙着做PPT。每个星期上两节的样子职业学校的学生都没几个认真读书的,也基本是混个文凭去打工,课堂纪律要多差有多差,我在上面教,他们在下面自己念。一些女老师去了,全当空气,后来我火了,你们要么不上,现在就从课堂里滚蛋,要么就安静别说话,我不管你们听不听,课堂安静是我的底线。”
“你也是有点虎威,能震慑住他们。”
“没法子,都是被逼出来的。”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陈东女朋友这边来。
“你两个准备以后怎么办,指研究生毕业之后。”
“一起到沿海打工呗,还能怎么样,我女朋友算是迁就我,本来当时两人一起考研的,
她没上,我上了,最后就她为了我,去了最近的省城工作,想好研究生毕业再一起出去闯荡。”
“挺羡慕的,毕业即分手,能呆在一起不容易。”
“话说我暑假也准备找地方打工,但目前没方向,不知道去哪,”小波抿了一口酒下去。
“我以前暑期也是经常到校外做暑期工,这次正好陪女朋友一起到广东,我和女朋友正好去看看那边的就业市场,给自己以后谋条后路。不如一起去,这次我带你。”
“那可太巧了,不过说起来,上一次打工经历可把我坑惨了,一起去的同学被他哥骗去传销,过了好几个月才给捞出来,我是一起去的,自己拼了小命逃出来,不然大学就拜拜了,也见不到你们两个。”小波把过去一个暑假的事全给倒腾了。
“那你不用怕,我自己在那边也有亲戚,开店的,跑不脱,绝对信得过,一直都在东莞的,你要留个心眼的话,给谁留个联系方式,要是什么时候不回电话,不就报警得了。”
“东莞地方不是很乱吗,听说做那种事的很多,搞传销的也多吧,去那里会不会不安全。”
“这你想多了,去那边打工的那么多,难道都是在做传销、都是在做那种生意。”
小波也不不再多想,约好暑期一起去东莞。几人又胡侃闲聊了一阵,酒足饭饱之后,小波主动收拾碗筷,把一切用具全部清洗好,再一同回校。
这边江诗涵和母亲也开始做着留学的各种准备,暑假一到,小波也就和陈东搭伙南下。七月流火,盛夏的知了声嘶力竭,南下的火车再次开动。
一路上,景色的更替就截然相反了,从的北方的辽阔旷远,到江南的秀丽温婉,气候差别不大,却也能感觉空气的湿度在增加。陈东一路上因为女友在,所以和小波说话比较少,小波只能做个电灯泡,更多地把目光投向窗外,或者把学校满额借来的六本书中的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拿出来看。
到了广东境内,就能远远看到硕果累累的荔枝树,正好是荔枝成熟的季节,沉甸甸,把树压弯了腰,会让人想起高中课文杨朔《荔枝蜜》里的描写。
硬座火车,旅程也是殊为漫长,从晨光熹微到阳光普照,再到夜色昏沉,月色朦胧,东莞常平火车站也就近在眼前。火车上有空调,清凉舒爽,下了车热潮扑面而来,很快汗流如注,南方的温热来势汹汹。
陈东说,“广东这边就是太热,虽说老家也差不多,但这里湿气重,衣服都晾不干。带的换洗衣服够不够。小波说没事,夏天的衣服好洗,不行就在这买两件T恤凑合。”
这里是近郊火车站,不是市里的火车主站,设施还是较为落后。陈东嘱咐他看好行李,“以前这里很乱,有抢劫盗窃的,还有飞车贼抢人项链跟耳环,把脖子割破,耳朵拉烂的都有,虽然近年来开始禁摩,治安好了很多,但还是要防着点。”小波下意识地抓紧了行李包。三人一起到对面的汽车站等汽车,等一刻钟,大巴车到了。
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三人等了一会儿,拖着行李坐上公交车,在迷离的夜色中穿行,楼宇街巷朦朦胧胧。先前需要路过一段繁华地带,霓虹闪烁,人声鼎沸。
虽是夜晚,但上下车的人仍是熙来攘往,三人座位前一会儿便站满了人。乘客讲着广东话与各种方言味的普通话。本地的一位女乘客比较暴躁,因为关门的时候太仓促刮到了手,便与公交司机争吵,司机也是毫不退让,两人对吵三站路待到女人到站方才平息。
从灯火的密集程度便可看出周边地带的发达程度。坐车的地方灯火阑珊,像个城乡结合部,之后是高楼,最后来到一个老式居民区,差不多是郊区。居民区周边的店铺还算多,水果摊、台球室、游戏厅,还有菜市场,还有各式旅馆、娱乐场所,居民广东话居多,其他南腔北调亦不少,小波一句也听不懂。
到了厚街郊区的一个车站,穿过几条巷落,到达一栋普遍的两层民居,就是目的地陈东的叔叔家。小波就先住下,由于这边房间不多,陈东说,“这里居住条件不太好,你就委屈一点。”
“不会的,我什么环境都能适应,”小波自认是生长于农村,自然不会挑剔,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能给到机会,感激都来不及呢。小波的房间比较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不过房间没空调,只有一个立式电风扇,稍稍缓解南方的郁热。陈东和女友住另外一间稍微大点的房间,多了个大衣橱,几人各自洗完澡,睡一觉再考虑明天的事情。
呆了两天,陈东没提找暑期工的事,只是带着小波去游览了周边的地方逛了一逛,感受一下这里的生活,这里人起得晚,上班晚,睡觉也晚,整体的节奏说起来慢,但很多地方上班族的身影里也能感觉到神经紧绷的快节奏。
来到一家广式早茶老店,门口榕树下设摊喝早茶,吃点心,小波不谙此道,也就按着当地人的趣味点了一些吃的,广式点心,广式茶饮。早听闻广东人喜欢喝早茶,吃夜宵,白天皮包水,夜晚水包皮。这里随处可见的也是小吃店、洗浴中心,当然,也喜欢打麻将,倒和小波自家县城相似。
小波此行是为了打工,心里也怕给人添麻烦,于是反复给陈东敲边鼓,说什么暑假太短,必须快点去找工作之类的话。陈东明白他的意思,也就赶紧安排好琐事,就带着小波出去找工作了。
才两年工夫,因为金融危机的冲击,经济形势大受影响,小工厂倒闭了很多,路过的许多厂家都没有贴出招工广告,要么是一条街都看不到一张,要么是不招暑期工,即使愿意接纳,工资待遇也比上一年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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