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严青栀就在言家大门口摆起了阵势。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破皮袄,手中拎着个木桶,一瓢一瓢的鸡血水泼到了言家大门上面,那哗啦哗啦的声音顿时惊扰了言家看门的门房。

门房矮小精瘦,有些老态,是言茂春那个继母周氏的一个亲戚,眉眼之间还能看出与周氏那如出一辙的刻薄。

他不明所以,匆忙套上衣服,便往门口跑。

一边跑一边还不忘高声说着:“来了来了!”

这样的院子,大门平时是不开的,也不会有人一早就来敲大门,他只当是有什么急事,半点都不敢耽搁。

旁边的小门拉开,听到动静的严青栀就等在门前。

门房老头举着小灯,眯眼看去,还不等看清楚什么,就被严青栀一瓢血水兜头兜脸的浇了下来!

“谁?你干什噗噗啊噗什么东西这是”

他定睛一看,这才认出严青栀来,脸色瞬间难看。

“是你?言青枝?”

严青栀面容冷峻,趾高气扬,她一身破旧的皮袄,身量不高,但背脊挺的笔直,对于门房的怒斥半点不虚,顺手又要把那桶兑了水的鸡血往门房的脸上扬,门房怒极,但本能还是让他连忙侧身躲过。

记忆中门房为了讨好言家老太太,可是没少为难言青枝的,如今见他这样,她心里也很是痛快。

“没错,就是我,赶紧让你们言家的老爷出来跟我说话,不然一会儿泼在言家大门上的可就不是血水,而是粪汤了!”

说着,她还不忘将身后起早搬来的一溜木盆木桶露出来让那只露一个脑袋的门房看个仔细!

门房把自己脸上的血水一抹,冷笑着说道。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行!你不要见老爷吗!你给我等着”

说着他身子往门里一闪,就要去喊人出来。

不过以严青栀的猜测,喊来言家老爷的几率不高,打手还差不多。

因此,她又补了一句。

“我劝你最好听我的意思,不然一会儿出事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这种不痛不痒的狠话,在门房看来都不是事,甚至怒极的他都未必听的进去。

果然,严青栀血水还没泼完,言家的长工就已经在集结,吵嚷着什么向着大门方向而来。

言家人丁兴旺,手里又有点小钱,除了家里的五六个仆从,还养着十几个长工。

往年过年这段时间,大部分长工都要回去过年,但今年因为言青枝之故,他们又都留下来去李家闹事了,所以这时候,他们也都还在言家。

严青栀对此早有准备,她淡定的将身后的血水泼完,又开始往言家的大门上泼粪。

言家的大门是黑色的,打着门钉,气派的不像是普通农户,血水泼上去既不显眼也没有影响。

不过,粪水一泼效果就不同了

她正泼的起劲,几个长工拎着锄头铲子从侧门冲出,十分凶狠的样子,哪怕对手是严青栀这么屁大点的孩子,他们也是一样。

也许在李家的时候,这些人有所顾忌未必会真对她下重手,但被人打到门前,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言家的人可以放纵她无声无息的死在外面,却不能接受她以如此激烈的手段与他们同归于尽。

严青栀早有准备,眼睛一眯,迅速后退,就在这些人冲向她的时候,用刚才泼粪的水瓢从另一个摆放在脚下半天的桶里捞出一瓢水来,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泼向了对方的眼睛

有人反应快,赶紧闭眼,但有人闭眼也没来得及,被些许的液体渗入,顿时双眼热辣肿烫,他们赶紧用袖子擦脸,结果却是越擦越难受

“这可是姑奶奶亲手熬了一天的浓缩辣椒水,赏你们好好尝尝”

辣椒可是前些天这帮长工亲手从李家房檐上扯下来的,吃不了就只能废物利用了!

说话间,严青栀还不忘左一瓢右一瓢把那几个还往前冲的人又补了一遍

那伸手精准利索的,让几人毫无防备!

谁能想到这孩子这么损啊

顿时,有几个长工的锄头镐掉了一地,全都哼哼呀呀的捂眼睛去了。

他们疼的够呛,伸手抓着院墙下面的雪便往自己的眼睛上按。

严青栀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从一边抄起一根短棍对着众人就是一顿猛敲!

有个脾气不好的,闭着眼睛都要扯严青栀的棍子,严青栀冷哼一声,任凭他扯。

结果那人一上手,就被一溜砸进去的小钉子划了手,小钉子钉的很深,只冒了个头,打死人有些困难,但刮伤人太容易了。

那人忍着疼,以为从严青栀手里抢过棍子,对方就没了仰仗,谁知道严青栀力量大的出奇,任凭他拉拽,竟都没能从严青栀手里把棍子抢下。

两人一拉一扯之间,那人的注意力被棍子吸引,根本没有发现,严青栀一只手握着棍子顺着他拉扯的方向一送,与此同时,空出的手飞快的从破皮袄兜里拿出一个灌了生石灰的小球,直接摔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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