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她的泪痕想要再劝慰两句,却看她急促呼吸了一阵抑制住了流泪的冲动咬着牙对他说:“不,你休想,江南那群人想要的东西本宫都能给,除了这个位置。”
“可是这个位置,是代价最小的。”别的东西,若是他们要,的确也能给,只是难免为难,也会伤及自身,而一个驸马的位置就能让他们结成同盟,也没什么不好的。
“本宫不许!”她恼怒着,一只手抓着他的脖子,一时手上用力像是要将他掐死一般,不过半刻她就松懈下来看着他漠然神情,“你不要逼我……”
“殿下怎么总是如此意气用事……”他无奈笑着去抚眼前人的发丝,“那么任性,不待在你身边,也怕你又惹出事来。”待在她身边,却又总是束手无策。
偏偏他想要护着的人处在这样一个境地,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有不及的。
“秋吟,秋吟!”她大声叫喊着,撕心裂肺得让站在外头的秋吟心头一颤。
见到秋吟跌跌撞撞进来,她突然光着脚下了床,不顾自己的身子吩咐道:“这些日子不许他再出东宫,就关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秋吟压根没反应过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柳微之始终一副淡然的神色,而面前的人则是气恼急切更多。
才小产,太女和驸马又闹起不和的消息又在宫中漫开。
她的身子根本还不宜起身,却强撑着找来了元逊问起了他们的盘算。
原来高家侵占田地的事情他们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但是为了避开高放安此时的锋芒,他们才挑了江南世家下手。
“此后具体要如何做,微之并没有告诉我,只说他来料理就是,你们俩又……”
“他想与我和离,然后让我与江南世家结亲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她白着脸问道。
元逊拧着眉,而点了点头。
她凄然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逊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柳微之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确是不同意的,他看得出来现下谢梓材是真的爱慕他,也不是没有别的途径,何必非得如此。
“前朝思明女帝,在做公主时,有过三任女君,到了登上帝位的时候,才将第一任女君接回宫中。所谓婚嫁,都是手段计谋罢了,一时离别对于太女来说若能打压高家,拉拢江南世家,自然是合算的买卖。”
柳微之一番话让他也无法反驳。
“权益之策,等到来日殿下继承大统,再将微之……”他也劝道。
“此时权宜,难道到时候就没有别的权宜了?”她冷笑道,“他就是想走才与你说这些话,他哪有回到我身边的打算?”
她不信柳微之只是想替她拉拢江南世家,别的办法那么多,多让一些出去又能如何。
他就是想离开。
对于情事上,谢梓材表现出的在意和偏执是元逊也看不透的。
本来以为将柳微之关起来,事情总能消停一些,可是接连几天,谢梓材冷眼看着朝中形势,江南的世家都还没发出什么招数,便见到高放安带着江北与中原的一干世家子弟添油加醋将江南世家侵占土地的事说了个遍。
她去找了杨家的人,如今朝中做主的是青龙卫的统帅。
“此前柳微之与你们所说的事情,本宫都可以照给,除了与他和离再与你们结亲的事,若你们还有别的想要的,本宫一律都会给你们。”她这些日子按理说是不该出来的,称病一直在休养,只敢悄悄出宫去见杨家的人。
那四十余岁的人拧着眉并没有立刻回应,隔了一阵才道:“殿下或许是误会什么了,微之兄弟当时同我说的是,他会被废除驸马之位。所以无论是不是我杨家人,恐怕殿下都护不住他的位子了。”
谢梓材愣神了好一阵,在回东宫的路上她整个头都疼起来。
究竟是遗漏了什么地方……柳微之到底在做什么盘算。
只是她现下再怎么问,那个人也是一言不发的。
她下马车的时候差点跌坐下去,眼神模糊了一阵,隐约感到有人从远处跑来扶起了她。
她以为是柳微之,只是摸到那双手的时候便失望。
也是,那人现下被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能出得来。
她看着面前的付思远无力问:“你怎么进宫来了,何事啊?”
付思远并没有即刻说出来,先把谢梓材扶到书房里坐下,看她喝了茶水定了心神之后才有了要开口的迹象。
“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了。”她头疼得厉害只能勉强问着。
付思远犹疑了许久,终究先试探了一句:“无论如何,奴婢希望殿下明白,奴婢对殿下绝无二心。”
“这我自然相信,快说吧。”她闭着眼养神应付着。
“亭寻公主,是奴婢杀死的。”
她猜到了,点头让他接着说下去。
“奴婢本来没想杀死她,只是她说了一桩关于驸马的秘闻,奴婢觉得她是故意在挑拨驸马与您的关系,于是便擅作主张处置了她,免得她胡言乱语惹出风波。”
她停下了揉着太阳穴的动作抬起了眼。
付思远看着她现下疲惫不堪,好像他再多说一句面前的人便会全然崩溃陷入痴狂,他犹疑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只是这些日子奴婢暗地里调查着,才知道亭寻公主所说,也不算假。”
“究竟何事。”谢梓材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驸马在临谯为官时便与昭南王牵连,后调至珉州也是昭南王在朝中的人所做的手脚。昭南王出身寒族,虽多年来凭着世子贤名让中原不少世家对其刮目相看,但江南世家总是对他们不算客气。驸马借着柳家的名声多年来在珉州等地与江南世族结交,劝得他们多番亲近过昭南王。”
柳微之和昭南王有牵扯的事情她早就清楚,从前那些事她也没什么功夫计较,是以此刻还算平静。
“只是……在珉州两年后,驸马与魏桓生之间渐生嫌隙,驸马自己在江南并进大量田地,并修书相劝将柳家旁支迁入珉州地界,太女或许不知,如今柳家在江南倒比不少本身的世家还要有声名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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