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有些难堪,不想再让柳微之提起那事,比欢仪还羞得很。

“明日去给你宁姐姐带个消息,就说,江南的事叫她准备好,我……要打算着回去了。”他犹疑着还是说出了这话。

“啊?”奉壹被他这话闹得摸不着头脑。

“放心,最少也在半年之后。”他无奈看着吃惊的奉壹。

至少要等这儿的事都尘埃落定,等到这个孩子出生……

奉壹皱着眉,想着今日看不到柳微之就急得跟什么似的的谢梓材,虽然知道这些日子柳微之的担心是从哪里来的,也知道他为什么非得想离开,但他始终觉得柳微之这样的举动反而适得其反。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视线里的一个黑影,他赶紧转过头,柳微之似乎也发觉了,叫了一声“是谁”,一个身影才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

“秋吟姑姑,”奉壹疑惑问,“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着啊?”

秋吟的面色显得犹疑又躲藏,柳微之下意识觉得不好,但她只是:“方才有些睡不着,听说驸马和太女还未睡下,本来准备来看看。”

“太女已经睡下了,姑姑也赶紧去睡吧。”柳微之这样说着,秋吟也尴尬着点点头,转过身回了房间。

“去问问今日姑姑去了哪儿。”柳微之吩咐了一声,奉壹才动作起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柳微之就在她旁边睡着,谢梓材的心才安定下来,微肿的身子吃力从床上坐起来,果不其然将柳微之给闹醒了,他扶着人坐好才又唤了宫人进来。

“你的腿是不是好多了?”她问着,这些日子看他动作没有那样吃力了。

他微楞,而后被奉壹扶着才在轮椅上坐定:“是好些了,也有了不少力气。”

“那便好,”她是真心高兴,笑得安闲,“要是孩子出生了,你的腿脚也好了,便让你带着孩子学走路。”

“好,”他满心的怅惘也只能应下,而后想起昨晚奉壹打听的事,道,“殿下可知道最近秋吟姑姑有何心事?”

“怎么了?我也觉得她这几日心事重重的,可也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问也不说。”她喃喃道。

“昨日听说她出了宫,我去问了随行的人,本该是出去采买的,但半路上秋吟姑姑便走了,有人说,似乎见到她往临王的府邸去了,殿下可知道这里头会有什么事?”柳微之替她地上腰带。

就在说到临王的时候,谢梓材突然皱起眉,拿腰带的手也悬在半空中。

淑妃这日莫名觉得心绪不宁,起得也极早,本想着念两遍佛经能让自己安定一些,却不想佛珠手串竟然生生被她扯断了。

“娘娘……”一旁的侍女惶恐地替她收整着。

她叹了一声,眼睛闭上,心中也不安更多。

“临王殿下。”这日的宫人倒觉得奇怪,这临王殿下与淑妃的关系并不亲近,回来这些日子也就是半月来一次,这三日前才因为婚事来看过一次淑妃,怎么这回又自己来了。

来了也不说话,这一路上一直阴沉着脸,许多宫人跟他行礼,他都当做没看见似的,只朝着淑妃的住处而去。

“殿下。”门口的侍女见到谢梓相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

而此时一路疾风一般走过来的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面前宁静的宫宇,一路走来满心的怒气也好,疑虑也罢,明明就要喷涌而出却突然在这地方停止。

他开始害怕,可冲动仍在,他被那侍女唤了两声才清醒过来。

“殿下,进去吧。”那侍女道。

他点了点头,一颔首便准备踏进去。

“诶,太女殿下。”

那侍女惊叫一声,就看谢梓材拉着谢梓相,楞把人拉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柳微之是随后而来的,他见谢梓相发怒想要甩掉谢梓材的拉扯震声道:“临王殿下,太女身子不好。”

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谢梓相这才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他是一路被拉扯着离开淑妃的寝宫的,一路到了东宫,进了谢梓材的书房。柳微之看她突然咬着下唇扶着自己的腰,冷汗从她额头上溢了出来。

“殿下……”他上前想要扶她,她却摆摆手,而后艰难地自己坐下。

柳微之本想留下,看她脸色发白又挥手叫他出去,才满怀忧虑关上了门,叫人赶紧去煎药来。

“你做什么?”谢梓相坐在她对面仍旧是心烦意乱着,他是自己心思也不清明才会被谢梓材给带了回来,现下也没有任何底气跟谢梓材硬怼。

“那你要做什么?一大早就去找淑妃娘娘,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她小腹有股隐痛,她一直舒着气缓解着。

谢梓相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又冷笑道:“不是你让你身边的人来给我递消息的吗?怎么这时候装上不知情了。”

“秋吟找你说什么了?”谢梓材闻言皱眉。

“你是真不知道?”谢梓相只觉得好笑,真笑了起来,“秋吟昨日特意找到我,说当年是我母妃非得说是我推你入水,故意将我赶出皇宫的。”

“就这事?”

他嗫嚅着,一双眼睛满着恨意看向谢梓材:“怎么,太女真的不知情?”

“那你找淑妃做什么?问清楚当年的事?”她挑眉。

“与你无关。”

“既然觉得是我的诡计,你还要去上套吗?”她只好装作知情的样子冷嘲着他。

“不过是跟我母妃说几句话解开误会而已,与你有什么相干?”

他这副样子彻底是去找麻烦的。

“谢梓相,”谢梓材拍了拍桌案怒道,皱眉而视,“你已经成婚了,你母亲身边只有一个孩子了,从此行事就不能安生些吗?”

“我当日被冤枉的时候还不够懂事吗?”他也突然站了起来。

其实这些年他介怀着那件事,介怀着谢梓材,不光是因为薛遇最后说他是推谢梓材下水的凶手,还因为淑妃拖着他去认罪,将他毅然决然送出去,根本没有半分留恋。

他不明白,都是母亲的孩子,三四日不见谢梓棠她就那样想念,却一点儿也不愿挽留他。

就在他正准备出声的时候,那门后又出了响动。

“殿下。”是秋吟的声音。

“进来。”她舒缓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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