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鬼在房里或坐或立,或躺卧,衣不解带,未敢就寝。
颜润兮渐渐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老四,你别老在我眼前晃荡,行不行?”激战之后,文悔轻照旧充当起郎中的角色,分别给自己和二鬼上过药,疗过伤,坐了片刻,眼皮打架。
“二哥,你还有心思睡觉?”颜润兮反问一句。
“吃喝拉撒睡,这五样就算天塌下来,也是要照做不误的。”文悔轻道。
“可大哥的生死安危,比天塌地陷还重大!”颜润兮咬牙,“二哥,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
“笑话,我这心肺,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多。”文悔轻强驱睡意,微笑,“不过跟大哥一比,我就是再长八条腿,也追他不上。”
“还用你说?”颜润兮没好气,“你长八十条腿,大哥也能眨眼就甩下你三座岭、四道梁、五个岗。”
“所以你着什么急,担什么心?”文悔轻哈哈两声,“咱们今晚能侥幸逃生,全靠大哥巧妙布置。你想啊,他能救别人,又怎会救不了自己?咱们三个只管好好呆着,别再横生枝节,就是帮了大哥的大忙。”
“老二所言不差,四弟你稍安毋躁。”卜天裂受伤最重,躺着发话。
颜润兮逐渐平静,突然想起一事:
“那掌阳君虽然身份神秘,但必定是锄凶团的人,咱们大哥竟然认识他,还托他救出咱们三人……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说怪也不怪。”卜天裂答道,“把锄凶团的人一个个排在我面前,我也会认识其中两三个。”
“这只能说明一点”文悔轻又在那分析,“大哥在锄凶团中有内应,而且这内应在锄凶团中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一般。”
“好啊,这一来大哥就绝对安全了。”颜润兮一拍手,才显雀跃,忽又低落:
“此事过后,大哥还会再次现身,与我们兄弟共渡难关么?”
文悔轻:“嘿嘿,大哥若是知道你这样黏人,这样小孩心性,躲着你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抛头露面?”
颜润兮呆呆出神,突然又咬牙切齿起来:
“雷醒我这狗贼,是不是他出卖了我们?!”
“老四你总算开窍了。”文悔轻眯眼冷笑,“不过你这想法,是从何而来?”
“我们被锄凶团紧咬不放,是因那香囊的气味泄露行踪。可接触过这香囊,而且又不在咱们身边的人,只有夜娘和雷醒我不是雷醒我,难道还能是夜娘?”颜润兮眉头紧锁。
“嗯,老四,你果然有些长进了。”文悔轻点头赞许,“虽然夜娘的嫌疑并不能完全排除,但像这么卑鄙无耻的勾当,板上钉钉是雷醒我干的。”
“这个挨千刀的!!”颜润兮两眼喷火,“下次让我见到,定把他剁成肉酱,装坛腌着,每日用来下酒!”
“说得轻巧。”文悔轻调侃,“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对手,把他惹急了,反倒将我们剁酱装坛,和酒下肚,岂不悲乎?”
颜润兮俏脸变色,脚下一跺,忽又笑道:
“有咱们大哥在,这坛下酒菜是跑不掉了。”
“老四,你是说着玩呢,还是真舍得?”文悔轻意味深长。
颜润兮迎着他的目光,并不似以前那般羞怯和难以启齿,一派自然流露:
“说舍得,也有点舍不得,不过把他吃进肚子里,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就都能安心踏实一辈子了。”
次日天色未明,两位公人敲门把三鬼叫醒,让他们自己换上赭衣囚服,取下面具,给头上套个布袋,还嘱咐他们一出后门就装死,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出声,开眼,动弹。
三鬼无一不答应。
公人领着他们穿过一段曲折回廊,到了后花园,从一个隐蔽在花丛后面、如狗洞般的小门钻出。
公人忽然咳嗽一声,三鬼立即装死不动。
他们行杀江湖,自己虽没死过,但死人已不知见了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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