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断魂,斯人已逝,尚有遗物故址、点点滴滴成回忆、补空虚,如今连这些精神慰藉也惨遭剥夺,真正让人情何以堪?
而那只鬼影在竹林间跳来跳去的表演,成了压倒剑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
火海在坍移。
吕啸颠奋臂扬剑,击散横空撞来的一段梁木,却击不散随之倒塌的整座房屋。
待要退却,飞剑已挺尖探芒而至,嚓,穿透了他的一只小腿。
那长链一抖,趁他吃痛抬腿的瞬间,缠住脚踝,猛地一拽。
剑神摔倒,在地上滑行一段,堪堪躲过坍塌火屋的波及。
竹竿顶上,那只鬼影悠悠一荡,跳蚤般跳上半空,落入宅院。
呼他的流星锤,朝着剑神面门砸下。
一颗飞石击出,后发先至,将流星锤稍稍打偏。
“老三,你干什么?”文悔轻朝着卜天裂大叫。
“救人。”卜天裂冷眼相对。
文悔轻:“你为何要救他?”
卜天裂:“你为何要杀他?”
“在那大屋下面,姓吕的不仅折辱我,还杀了我两位朋友,我自然要报仇!”
“你要报仇,我要报恩。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别插手。”
“报恩?什,什么恩?”文悔轻显然一懵。
“八年前,我初涉江湖,遇见暴徒欺负弱小,于是贸然出手,一逞血气之勇,结果自然是头破血流,生死一线。恰好那年的剑神鲜衣怒马,路过该处,打散了一帮暴徒,令我鬼门回魂!”
卜天裂挺立院中,高声壮气,要让四面之人都能听见:
“此外,剑神见我伤重,不忍相弃,便将我托付至一位朋友家。此后月余,他前后共来探视六次,不仅言语抚慰,财物供给,还曾悉心教导,传授一套剑法,将我领入上乘剑术之门。可以说,没有当年的颠世剑神,便无如今的飞剑裂天如此大恩大德,不啻再造,该不该报答?!”
“该,该,倘若是我,也一定要倾囊相报的。三弟,你不愧是我们幽府四鬼的一分子,以振兴侠义精神为己任,而且躬先表率,以身作则,胜过多少豪言壮语,表面文章。”文悔轻点头附和着,收起了流星锤。
“哈哈哈哈”纵意狂笑中,吕啸颠拔出腿中剑,慢慢起身:
“想不到今晚吕某历经荣辱,有人骂,有人夸,有人图我速死,有人望我长生,恍若一世眨眼过,其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连我自己也糊涂了……嘿嘿嘿,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非这位有心人最后站了出来,为我挽回一点声誉,吕某即便横尸此处,也难以心甘目瞑!”
此时的他,灰头土脸,瘸腿不支,新败于后进之手,性命非自主,不知向谁交付,早无当世剑神之风采与荣光。
听其言语凄凉,观其形貌狼狈,周遭之人,无论是卜天裂、文悔轻,还是刚刚赶来的雷醒我、颜润兮,加上隐藏不出的那个四鬼之首,尽皆沉默凝思,前尘往事涌上来,恐怕个个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恩人在上,受我一拜!”卜天裂随即行起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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