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压进皮肉,冷铁的寒意刺的伤口生疼,周孝锡嘶嘶的小声抽气,他能察觉到有温热顺着脖子往下淌,流进了衣领里,身上阵阵发凉。

云奕就这么慢慢耗着他,看着他脸上血色慢慢褪去,双目渐有涣散,最终实在受不了的双腿挣扎起来,“停!停!你想问什么!”

云奕收了刀,啧啧感慨,“大人早想明白多好。”

周孝锡脖子上刀口皮肉外翻,他不敢乱动,眼睛费力的盯着云奕的动作。

“江渭孙和陈门是你的门客,他们是几时到你府上的?从哪来的?”

周孝锡脑子昏昏沉沉的,“江渭孙是半月前,在茶馆吃茶见着的,生面孔,外地人陈门,陈门在我府上小一个月了,是京都人,京都人”

云奕拿刀鞘拍了拍他的脸,“陈门和江渭孙认识吗?”

周孝锡声音越来越低,“不,不认识,他们两个不熟”

他的头渐渐垂了下去,眼皮也有些睁不开了。

陈门失踪只是巧合?云奕不敢妄下结论,扶住周孝锡的脑袋,轻声道,“周大人一路走好,在此我送您一程了。”

袖刃一抹,周孝锡一声呜咽卡在喉中。

云奕没去翻找他的包裹,先下车去搜车夫的尸体。

如她所料,这车夫根本不是周孝锡的人,车夫腰间挂的不是水囊,而是匕首。

她随便翻了一下,在车夫怀里翻出枚刻有谢府家纹的铁牌。

谢之明不会让他活过走出京都。

云十一赶来的时候正看见云奕弯着腰扒开地上一男人的衣襟,倒吸一口凉气。

云奕听见动静,回头一看,面无表情问,“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云十一不敢说话,走进问,“周孝锡呢?”

云奕指指车厢,“死了。”

“啥?”

“留着没用,弄死了。”

云十一正要挑帘看的手顿住了,脸色复杂,“许久未见姑娘还是这般”

云奕的刀鞘戳了戳他的背,“什么?”

云十一嘴里的话打了个转,“简单利落下手干脆。”

云奕回来的时候顾长云正在湖心亭里喂鱼,云奕远远看见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稍微沾了血气就没想着过去,打算从这条石子路回去先换身衣服。

来福从廊子上跑下来朝她挥手,“云姑娘!云姑娘,侯爷叫你过去。”

云奕诧异的挑眉,走到亭子外就站住了。

顾长云有些不满,“离那么远怕侯爷吃了你?”

云奕无奈,“杀了人见了血,味道不好闻。”

顾长云哼了一声,“浪的不轻,都干嘛去了?”

云奕一一交代,“万宾跑了,周孝锡也要跑,被我给拦着了,江渭孙是半月前入的周府,是外地人,陈门和他没在一起,是一月前去的周府,陈门失踪可能只是巧合,和江渭孙没关系。”

“周孝锡死了?”

“南郊,等侯爷收拾烂摊子呢。”

顾长云凉凉的她一眼,“你倒是真会给侯爷找麻烦,下去罢,别在这碍眼。”

云奕行云流水的下去了。

余光中她一身青衣消失在小路尽头,顾长云把手里的鱼食全扔进水里,唤,“十一出来。”

云十一应声出现。

“说说罢,她都去哪了?”

“云姑娘去了周府,在南郊拦住了周孝锡的马车,车夫见血封喉,周孝锡脖子上的伤口比较大,该是云姑娘问话时故意弄的,”云十一顿了顿,心想云奕我信你一回,道,“云姑娘说的都是真话。”

顾长云嗯了一声,片刻后,问,“没去其他地方见什么人吗?”

比如说,见了南衙禁军副都督凌肖什么的。

云十一疑惑一瞬,不敢有假,“没有。”

“哦。”顾长云又问,“摊子收拾了吗?”

云十一想起自己在挖坑埋人粉饰现场还要处理马车时,云奕躺在树杈上补觉,憋屈的深藏功与名,“云姑娘已经收拾过了。”

见鬼,为什么侯爷的表情还有点可惜?!

“周孝锡的银两她拿了吗?”

您关心这个干啥,云十一腹诽,老实交代,“没有,云姑娘还给周府了。”

顾长云又“哦”了一声,说,“她把我的钱袋拿走了,现在还没有还回来。”

这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听这个,云十一沉默了一会,见顾长云似乎还等着他的回话,小心翼翼道,“可能是因为,钱还没有花完?”

顾长云暗道有道理,面无表情的让他下去了。

云十一恍恍惚惚,决定回去洗个头脸清醒一下。

阿驿端着一大盆核桃仁去厨房找红姨,想让她做琥珀核桃和核桃酥。

听到云姑娘要热水,知道是云奕回来了,巴巴的甩着胳膊跑到云奕院子外面等。

云奕沐浴完换身衣服出来,见他站在门洞下,招手让他过去,问,“阿驿你怎么站哪?”

阿驿说,“白管家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让我在别人洗澡时站的远一些。”他指着云奕身上的衣裳问,“云奕,你只有这一身衣服吗?”

云奕无奈解释,“你家侯爷给我准备了一打一模一样的衣裳,不是一件。”

阿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蹲下身揪着她的衣摆翻看。

这要是换个人就是耍流氓了,云奕拍拍他的头,“怎么了?”

阿驿将后面的衣摆翻开,指着里面一道银色丝线刺绣的云纹给她看,“我们家的绣娘做的每件衣服上都有这个,还真是少爷给你准备的。”

云奕没发觉这个,稀奇的很,拎着衣摆摸了摸,云纹是顾家的家纹,她将这云纹穿上身就如同是半个顾家人一样。

阿驿不知道哪里让云奕高兴了,愣愣的站在一旁看她盯着那云纹若有所思。

云奕摸摸他的脑袋,“走,给你弄个好玩的。”

阿驿用力点头,看云奕不知从哪弄来一截木头拿小刀削出一个形状。

不到半个时辰,一只圆滚滚的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出现在云奕掌心,小兔子后背还刻上了“阿驿”二字。

阿驿爱不释手,玩了一会儿拿着去找顾长云给他看了。

顾长云将小兔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把兔子还给他,不经意的问,“没其他的了?”

“有,”阿驿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给她,“云奕让我给少爷传个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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