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太后起身,贴身服侍的李嬷嬷便来请宫妃们进暖阁问安。

群妃按照位分由高到低依次进到暖阁里,而柔妃萧沛儿却是坠到队伍末位,安静地跟随着众人而入。

然而萧沛儿甫一走进暖阁中,端坐在榻上的太后便掩了口鼻,皱眉道:“什么味道这么香?熏得哀家头疼。”

群妃们不语,却是齐齐看向刚刚走进屋的萧沛儿。后宫的妃子也是一路斗过来的,哪能猜不出太后这是要拿萧沛儿作伐?便都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一时间暖阁里似是钻进了屋外的寒风,顿时冷肃了许多。

萧沛儿方才站定,见太后及群妃们都在打量着她,怔愣一瞬,方才醒悟似的屈膝行礼,用不太熟练的官话断断续续回道:“回太后,的话,是臣妾,身上的,瑞脑苏合香。”

“什么香?”太后侧过头,扬声道,“不论什么香,下次不要用了。好端端的人,都被这些香气迷得头脑不清醒。”

不待萧沛儿回话,有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道:“太后有所不知,这瑞脑苏合香乃是西戎的奇香,香气独特浓郁,一旦沾染经久不散。柔妃娘娘身上的香气,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消散不了的。”

谢瑶环循声望去,说话的人容色晶莹如玉,眉目间带着一些书卷的清气,一袭水蓝色的素锦宫装更是衬得整个人清冷出尘,虽是在回太后的话,却无半分笑意。正是顾云岚要她画的人——梅妃。

这梅妃性子孤傲,一向深居简出,少与群妃们来往,亦不参与后宫纷争的。今日却罕见地开了口,却是直指刚刚入宫,只在除夕夜宴上见过一面的萧沛儿。

果然,太后转向萧沛儿厉声道:“哀家素来不喜这些浓香,更何况又是这般霸道的香气!你身上的香气若是祛除不掉,便不要来问安了!”

太后历经先帝时期,一路上血雨腥风走过来的,亦曾大权在握,平日里端严肃穆,积威甚重。盛怒之下的太后,让整个暖阁里都似冷得掉着冰碴,几个平日里便有些怯怯的宫妃们不自主地瑟缩了起来。

萧沛儿亦是身形微摆,着压抑的哭腔,颤着声音道:“臣妾……臣妾,谨遵,太后……旨意。”

这幅强忍委屈的娇柔模样,让谢瑶环都不由得有些心软,然而太后却是不为所动,转过头扬声道:“李嬷嬷,还不请柔妃出去?”

李嬷嬷低声应了诺,走到萧沛儿身边,福了福,恭声道:“柔妃娘娘,请吧。”

萧沛儿方要起身,就见一个玄色的身影急急地掀帘而入,带着一团寒气堪堪停在太后身前,低声劝慰道:“母后息怒,沛儿刚入宫不久,不知母后的喜好,冲撞了母后,还请母后见谅。”

正是顾云岚!

只见他一身玄色的团龙金绣劲装,黑色的靴底还沾着些雪和细沙土,显然是从小校场处匆忙赶来。

群妃们不想皇上会突然出现,纷纷行礼问安,顾云岚不经心地应了,仍是恭敬地侍立在太后身前,关切道:“母后可是不适?儿臣这就请太医来给母后问诊。”

说罢,转身欲传太医。

“不必了。”太后摆摆手,淡淡道,“既然皇帝为这后宫琐碎,不顾前朝百官,哀家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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