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暮捏紧双拳,指甲盖陷入本就磨破的手心,强烈的疼痛感反而使他更加冷静。他在努力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昨天,他和叶黎在山上发现了女尸,然后狼群出现了今天,他们在仿佛废弃的教师宿舍楼里发现了昔日的命案,然后他们都被困在狭小的房间里。

他们每次发现与生命死亡有关的线索,危险就紧随而至。

沈星暮猜测,这并非偶然,而是游戏规则。就像他和夏恬都在玩的银河航线一样,战舰每次探索到新物质或者新的生命星球,必然出现各种障碍,阻止战舰升级或获取材料与装备。

沈星暮凝声思考这会,叶黎已经撬出门把手,门的锁洞也完全露了出来。

沈星暮惊讶发现,锁洞外居然昏暗得宛如混沌。就仿佛,外面是无垠的宇宙太空,而这个房间成了漂浮的星际残骸。

沈星暮急声道:“叶黎,先别急着撬门!”

叶黎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显然撬门是一件非常费劲的事。他回过头来,疑惑问道:“怎么了?”

沈星暮道:“你往锁洞外看。”

叶黎把眼睛凑到锁洞看了一下,接着惊呼道:“外面不是长廊!反而像一个黑暗空间!”

怎么回事?就算这是恶念空间施加给我们的游戏障碍,也不应该存在这种完全无解的局面。莫非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只要撬开门就能回归现实世界?

沈星暮思忖着,外界空间有黑色的流状物顺着锁洞渐渐流进房间。

叶黎站在门口,黑色物质碰到他的衣角,然后衣角仿佛遇到了硫酸,瞬间腐蚀大片。他显然也被吓到,连忙往回躲。

沈星暮看着叶黎腐烂的衣角,凝声道:“这种物质具备腐蚀性,待它溢满房间,我们都会变成骨头。”

叶黎涩声道:“这种事情我能看出来。莫非是因为我撬开门把手触发了死局?”

沈星暮思索道:“有这个可能性。房间上面的通气口很可能是一个误导,我们都被骗了。可是我们不撬门,能有其他办法出去吗?”

黑色物质的流速越来越快,房间里不断传出“吱吱吱”的腐蚀声,两人都被逼到了墙角。

沈星暮的额上渗出冷汗。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出破局之法。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夏恬居然发送视频通话过来了。

手机什么时候有信号的?

沈星暮没有过多思考,直接接受视频邀请。与此同时,黑色物质已经铺满地面。

夏恬道:“星暮,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沈星暮面无表情转动手机,让夏恬看到房间里的糟糕画面。他冷声说道:“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帮我想一下,如果是童遥的话,在这种险境中,她会怎么做。”

沈星暮的确在尝试模仿童遥的思维,他觉得只有她才能想出破局的办法。只不过那个女人的思维模式宛如天马行空,寻常人根本模仿不了。

夏恬早已花容失色,用几乎哭喊的声音说道:“星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被困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沈星暮面庞抽动着,强行冷静道:“我不想听你哭,如果想不出办法,我挂了。”

夏恬仓皇道:“不要!”

沈星暮冷笑道:“你很想看我是怎么死的?”

夏恬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沈星暮不去看她的哭脸,闭上眼努力思考破局之法。可是她的哭声大幅度干扰了他的思路,他的脑中几乎完全空白,根本就想不出办法。

他很想直接挂掉视频。但他又害怕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的手指僵在挂断键上,久久按不下去。

叶黎已经脱下衣服垫脚。沈星暮便照做,也把衣服脱下来,尽量多拖一点时间。

夏恬已经哭了好一阵,两人脚下的衣服都被腐化成灰。他们的鞋子接触到黑色物质,鞋底便飞速腐蚀。

沈星暮露出痛苦神色。他的鞋底已经腐烂穿透,他的脚心触碰到了黑色物质,强烈的痛疼感几乎令他昏厥过去。

叶黎的情况也差不多。两人都脸色惨白勉强站着,宛如等死。

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如果他们再想不出办法,就算侥幸逃脱,双脚也都废了。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间点,夏恬忽然不哭了。她惊呼道:“我知道了!门!你们破局的关键就是门!”

门?这扇门能有什么玄机?

沈星暮看向前边两米多远的房门,痛苦道:“门怎么了?”

夏恬急声道:“这种黑色物质能把包括墙壁在内的东西腐蚀掉,却没有腐蚀掉木制的房门!”

这的确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发现。只不过沈星暮和叶黎都寸步难行,房门又死死嵌在门框上,他们没办法撬下门来垫脚。

沈星暮摇头道:“你的确发现了我们没发现的端倪,但这并不能解决我们正面临的难题。”

夏恬道:“这种黑色物质黑得宛如星空,如果我没猜错,能驱散它们的就是火焰。就如同火光照亮黑夜一样,只要你们能燃起大火,就能脱离危险。而这扇木门恰好是可燃物!”

叶黎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门前闻到了很重的汽油味!有汽油的话,只需要一点火星,门就会燃起来。”

夏恬补充道:“星暮,你最近不是在吸烟吗?你身上一定有打火机吧。”

沈星暮露出苍白的笑。

夏恬再次哭出声来。她啜泣道:“莫非你的打火机在衣服口袋里?”

叶黎不吸烟,身上不会带打火机。如果沈星暮的打火机在衣服兜里,然后衣服又被黑色物质腐蚀了,他们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沈星暮没说话。他淡笑着把手探进裤子兜里,接着摸出一盒香烟和一只打火机。他安静点上香烟,然后把带火星的香烟猛地弹向木门。

夏恬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木门碰到火星,忽然跳跃出炽盛火光。满屋的黑色流状物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

沈星暮感觉脚心不痛了,低头看了一眼,脚心恢复如初,完全没有被腐蚀的痕迹。旁边的叶黎也一样。

这应该也是游戏规则。只要二人在一定时间内破局,身体受到的伤害可以恢复。

沈星暮看向锁洞,外面的混沌景色也在崩塌,重组成黑色的长廊。

门被烧成灰烬,门外也不再有黑色物质。

叶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对着沈星暮的手机说道:“夏恬小姐,谢谢你。这次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我和沈星暮都死定了。”

沈星暮淡淡说道:“你之前送我的两把手枪也帮了大忙。”

夏恬如释重负地说道:“星暮,幸好你没事,我快被你吓死了。”

沈星暮的神色再次变得冰冷。他讥诮道:“为什么哭?”

夏恬温柔笑道:“因为我担心你啊。”

沈星暮冷声道:“我需要你担心吗?”

夏恬不说话。

沈星暮又道:“你这么喜欢担心我,就来做我的女人啊。不然你凭什么担心我?”

夏恬依旧不说话。

沈星暮张口还想说一些冷漠的话,但夏恬已经挂断视频通话。

叶黎在这时劝道:“沈星暮,无论怎么说,夏恬小姐救了我们的命,你就不该这样对她说话。”

我当然不该这样对她说话。可是我不这么说,又能说什么?

沈星暮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夏恬总是对他无微不至,他们距离好像近在咫尺,但又偏偏无法触及。正是这种奇特的距离界限,不只一次令他心碎。

两人的形象狼狈到极点,已经没办法继续探索,便光着脚丫往大楼外走。他们走出大楼时,的确看到一个花甲老人正往楼里走。

看来教师宿舍楼里的确有人居住。只不过沈星暮和叶黎被恶念空间干扰了,之前连一个人也没见到。

叶黎想去找老人攀谈,沈星暮便抬手阻止道:“我们现在的样子,无论找谁攀谈,都会被误认为街头的流浪汉或乞丐。没人愿意和无家可归的人产生交集,你过去搭话,说不定会被一枚硬币打发掉。”

沈星暮回车上取了皮包,带着叶黎一起去买衣服和鞋子。

沈星暮的手心仍在痛,但他不在乎这种小伤。两人换好行装,便又回到车里。

他们开始讨论教师宿舍楼里的诡异现象。

叶黎认为先去查林海鸥的初中同学才是当务之急,沈星暮认为大楼里的未知命案是一个重要线索。

沈星暮有些惊讶,完全没想过一直唯唯诺诺的叶黎会和他起争执。不过这样也很好,一个有思想的人总归比一个只知道听话的人有用得多。

两人争执了一阵,最终用抛硬币的办法决定下一步。

沈星暮猜硬币赢了,所以叶黎得听他的,两人一起去打听县二中教室宿舍楼里发生过的命案。

天色已经很晚,夕阳挂在山头。

叶黎有些着急,想尽快把佛堂里的命案查清楚。沈星暮便冷笑道:“我们白天去那栋宿舍楼就已经够危险了,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想去找死?”

叶黎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觉得教师宿舍楼发生了一次危险,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了。这就像攻城略地的游戏一样,我们已经占领的领地,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沈星暮道:“但是有些游戏的副本可以反复刷。我说一个比较好理解的例子,溪隐村后的大山,你已经去过一次,还敢去第二次吗?”

叶黎沉默片刻,妥协道:“好吧,我们明天再去县二中调查。”

沈星暮在酒店里替叶黎写好房间,便独自出门。他找了一家茶楼,买了包间,郑重叮嘱茶楼老板别去敲门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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