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太过“善解人意”,应覃有些不满,又觉得有些委屈——凭什么那个谁只是和她合撑一把伞就有大把人在下面喊“嗑到了”、“太甜了”,她今天都抱着他走了,却只能得到一句平平无奇的“哦是弟弟啊,那没事了”。

少年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上铺,还在反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虽然晕倒不是装的、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之后的事确实有他借机撒娇打小主意的因素……一开始好像是成功顺利的,但最终的结果却又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对她来说,他只是弟弟吗?应覃翻了个身,本来还在思考的,但一天下来训练量确实不小,躺下之后很快就真的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之间他还能感觉到清甜的桃子茶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自己呼吸间,让他整个人都在不自觉中放松了下来。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顺便又反思了一下,会不会是自己那么容易晕倒又让她觉得他很柔弱——小时候他确实体弱多病,但现在已经完全不是这样了!他得澄清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应覃早晨出操前连着吃了好几颗巧克力、就怕万一又低血糖让她误会、觉得自己很不“男人”怎么办——于是三个室友眼睁睁地看着他一颗接一颗地剥开巧克力包装、接着又面无表情地一颗接一颗塞进嘴里,直到连他们几个围观群众都觉得甜到齁得慌了,他才总算是终于停了下来,喝了口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准备出门下楼。

临走前他又拆了一颗软糖,微垂着眼帘慢吞吞地吃了——一向漂亮却过于冷淡的脸上看起来居然像是透出了几分柔软来。

这天早晨他果然很清醒、一点都没有晕的迹象。不过他早上吃了太多甜食,早训结束后反倒又没有什么胃口了。好在军训的早饭不是统一的、而是自由打菜,倒也不会浪费,只是少年站在食堂窗口前看了一会儿,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能吃什么,微微皱着眉让开了位置、让排在后面的人先买。

他正陷入“不吃就可能晕倒,吃又什么都吃不下”的两难境地,一时间目光困扰得甚至比面对竞赛试题还厉害。好在他在原地站了没一会儿,手机的震动就把他从困扰里解救出来了——是的,他带手机了。不过硬要说,食堂也不算教学区域,不能算是违反学校规定——当然应少爷带手机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个,只是想着,万一阮棠找他的时候他没带手机怎么办?

于是应覃第一时间摸出手机看了眼——的确是阮棠的消息。

“吃饭了吗?”

“还没有。”应覃回复。

“认识教务楼吗?来一楼学生会办公室。”

应覃默默地在第一时间删掉了自己还没打完的那句“没有胃口,吃不下”,然后改成了“好!”,点下发送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头就走。

教务楼很显眼,是幢单独的红色小楼,就在教学楼的旁边、这两天晚自习的时候往返都会经过。应覃目不斜视、差点都要用上小跑,简直恨不得收到消息的下一秒就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了。

等他终于站在贴着“学生会办公室”标签的门口时,少年先理了理自己因为一路快走而微有些凌乱的衣襟,这才伸手敲门。

门开了。

门里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少年脸上骤然展开的笑意又一下子僵住。

——不是阮棠。但似乎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毕竟前天才刚看过了她的照片。

陆含雁身材娇小,应覃要低头和她对视——两人就这样各自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两秒,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凝固的尴尬气氛。

“小覃?”熟悉的轻软嗓音终于响了起来,少年第一时间循声看去,就见阮棠从陆含雁身后透出了半个身子来、伸着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冲他招了招手。

少年大步跨进屋里,三两步就到了她的身侧,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姐姐。”

阮棠应了一声,微微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桌子来,又拍了拍应覃的肩膀示意他去看。

应覃转头,随即就是一愣。

“你喜欢的汤包,”少女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现在有胃口好好吃饭了吗?”

她说着,把一盒汤包推到他跟前,撑着下巴笑眯眯地仰头看他。

桌上除了汤包,还有两个糯米糍饭团,都是学校食堂没有卖的,还都装在袋子和一次性塑料盒里、显然是才刚从外面打包回来的。

一中的门禁管理很严,军训期间即使是学生会的学生也不允许随便出校门、当然也不允许点外卖。

“这是……”从哪里来的?应覃话还没有问完,就见少女眨了眨眼睛,塞了一双筷子到他手里:“好好吃饭。”

说话间陆含雁已经关了门回来,也很自然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雁雁你要的加肉松和咸蛋黄,”阮棠给她递了一个饭团,一边又向应覃介绍,“这是陆学姐,学生会副主席。”

应覃正在掰一次性筷子,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眼比自己还没有表情的女生,顿了一下,微微点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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