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几乎是一把掀开床幔,健步如飞地朝林啾啾的房间走去。
林啾啾修为有限,尚未习得分神开窍之术,整个元神沉入到神府之后,便很难觉察周围的变故,除非肉身受到直接影响。
因此,她并不知道裴恕已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脸寒意,甚是可怕。
林啾啾进入神府以后,和往常一样,触碰灵木吸收灵气。只是她太累了,学习对于元神造成的疲惫远比飞翔多得多。林啾啾吸收完灵气之后便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躺在地上,大大的咸鱼瘫。
于是,她当真躺下了。
她连屋子都没进,就平躺在院子里,躺在那棵她最喜欢的海棠树下。
神府的每一寸角落都连结着裴恕的心神,当林啾啾躺下之时,裴恕便感觉到一点柔软轻柔地落在他的心上。
他动作一顿,伸向林啾啾的手忽然止住。
那温温软软的一小团元神轻轻一动,仿佛带着裴恕的心神也轻轻一动。
因为灵气充盈,林啾啾的元神已十分清晰。
裴恕能清楚地看到,那是脸颊带着浅浅酒窝的少女,发黑如墨,肤白如雪,一睁眼,便是星河流光,坠落人间。
此时,她闭着眼,抿着唇,长发披洒在身下,毫无防备地躺在草地上,大喇喇地有些不像话。
一片海棠花瓣飘落到她的鼻尖,许是有些痒了,林啾啾翻了个身,纤细的手指无意间抓住几片草茎,小脸贴着草丛蹭了蹭。
浅浅的呼吸带动着胸口微微起伏,她的眉心微微皱着,让人情不自禁生出许多怜惜来。
裴恕收回了手。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发出一声轻嗤,似是不屑再和这样一只弱小生灵置气,转身走了。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裴恕又折返了回来,手上拿着一方白色的帕子,轻轻地盖在了林啾啾的身上。
林啾啾第二天醒来,莫名发现自己脚边多了一张帕子。
白色的,没有绣纹,带着一点点将要散去的檀木香,不甚贵重,倒像是贴身之物。
林啾啾“??”这谁的?哪来的?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脚边?
林啾啾记不清了。
昨日她认字太累,回到石屋后便沉入神府静心修养,没想到一睡就真的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看书识字比林啾啾想得累多了,她多年不曾学习语言,上一次学习还是大学时期被迫考四六级,英语词典反反复复地背,最熟悉的是abandn。
那时林啾啾还会偷懒,这一回却不一样,人语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言,她必须学会,否则今后寸步难行。
林啾啾拿出了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地跟着云锦学。
然人语字形晦涩,虽然有与汉字相似的地方,但也有完全相反的地方。林啾啾一时找不到窍门,只能暂且死记硬背。
她怕耽误云锦休息,同她认了一些常用字后便离开了,之后找了一处僻静角落,用爪子凭借记忆将那些字符画下来,反反复复地看,加深记忆
此时,林啾啾对着这张陌生的帕子,陷入了沉思。
她背字确实背得晕晕乎乎,可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把别人的东西拿来,放到自己床上。
所以,这帕子应该是别人盖到她身上的。
石屋里总共就两人,不是她,那便只有裴恕。
林啾啾叼起手帕闻了闻,手帕上的香气确实与裴恕身上的十分相似。难道真的是他?
林啾啾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嘴上的帕子便被人揪走了。
林啾啾怔怔地看着裴恕,裴恕也自上而下看着她,表情不甚明朗,看起来像是有些嫌弃。
林啾啾“”干嘛,我又没有把口水弄到上面!
应该没有吧?想起自己以前睡觉流口水的糗事,林啾啾又有点气弱。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裴恕已然将手帕收好,贴身收进怀里。
屋外有人敲门,裴恕丢下林啾啾自去查看。晨曦的微光里,只见白墨站得笔挺,手持信笺,冲裴恕深深一礼道“太师叔祖。”
他态度十分慎重,怕裴恕在信中藏了什么玄机,自己没有参透。
白墨“太师叔祖,这封信件是”
裴恕扫了一眼那封信,认出是自己昨日所寄,漫不经心地道“收到了?”
白墨身板都绷紧了,一脸凝重“是。”
裴恕更加“漫不经心”地问“何时收到的?”
昨日从置物阵中收到这封信时是酉时,白墨回忆了一下,如实答道“是酉时。”
他并不知道裴恕关心的并非是他何时收到,而是林啾啾何时送到。
“酉时。”裴恕心中重复了一遍。
林啾啾回来的时候是戌时,算上她去余香斋吃饭的时间,倒是差不多与白墨说的时间相吻合。
果然是他第一次给的任务太过繁重,所以让她累成那样吗?
裴恕心中虽然觉得林啾啾太过娇弱,只一封书信就能累及元神,可想起她昨日在神府熟睡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白墨。”
白墨立刻道“是。”
裴恕“与你同期入门的弟子,可还都在山上吗?”
白墨想了想道“大部分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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