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对视了两息,发现她居然是认真的。
于是我只好出声道:“有些不妥。”
母亲有点不解,看着我说:“你很好。”
所以她是觉得我现在修练得很顺利,就可以完全按照当初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万俟非?
我微微蹙眉,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情况。那已经是八千多年前的往事了,想要回忆起当初的每一个细节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我依稀记得,当年我从玉简里看见那些发生在皇天剑门之外、骇人听闻的恶行之后,就暗自立誓要平定天下之恶,自此以后便一直约束着自己去向着目标前行,从无动摇。
但我也已经将部分玉简给万俟非看过了。
他没有什么改变。
我不明白为何万俟非会对玉简上所记述那些事无动于衷,即使它们中还没有混入真正罪大恶极的案件,但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来说也足够可怕了。
如果他没有办法理解那些人的感受,是没有办法在皇天之道上走远的。
但我母亲说的也没错,有些事情真的只能随缘。我能够逼他修练一天两天,难道还能逼着他修练十年百年?
或许我该抽个时间,带万俟非出去亲眼看看那些“恶”。
我想到这里,忽然回想起之前岐南和我提过一句的那个药。我不由对我无所不能的道侣心生期待:“岐南,你曾说那‘脑黄金’……”
岐南抱着书眨了下眼睛,笑道:“别急,正在进行最后的试验。过段时间开始出售前还会给天宝阁进行判定,他们要是认定没问题,我第一个给阿非用上。”
闻言我安心了一点:“嗯。”
母亲没听明白我们在打什么哑谜,眼神有点茫然。
……
等等。
我之前不是在想岐南那张书签的事情吗?!
岐南!
我又把目光转到了岐南身上,却只看见他表情无辜地朝我微笑。我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
难道我还能直接当着我母亲的面质问他吗?
肯定不行啊。
我道侣他都与我结契八千年了——甚至不止结契,我们还按照人族的习俗结婚了。平时他也没有和那燕云泽有太多联系,甚至回忆一下当年他说那句求娶的话时,语气也更像是在开玩笑。
要是我就因为一张爪印书签吃醋,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而且当着我母亲的面说这个……
我丢不起那个人。
我幽怨地看着岐南,感觉自己刚刚干了一缸千年老陈醋。
岐南与我对视了片刻,居然悟了。
只见他面不改色地将手伸入衣襟内侧的暗袋,用两指夹出来一张透明树脂打磨而成的长条形书签,在书签内部,一枚近似于菱形的银白色鳞片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
他微微侧身避着我母亲,眼睛注视着我,将那书签抵在唇上,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吻。
我:“……”
我感觉我的耳尖有些烧。
明明那个吻是落在书签上,我却好似感觉到他正捏着我的尾巴,尖端若有似无地斯磨。
而除此之外,更让我意外的是,岐南居然看懂了我在想什么。
想当年战争尚未结束时我被敌人伏击,以大乘期之身杀退三名源境后我也受伤不轻,正巧被岐南捡回家。那是我们时隔数十年的重逢,我一激动,便顺着当时的情况临场发挥,鼓足勇气想要对我的心上人坦白心意。
谁想我刚刚说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岐南就耿直无比地回了我一句——
“能报啊,像上次一样多给点钱不就行了?”
对比一下如今,简直……
我好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
我觉得燕云泽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忽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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