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绅在家,纪廷琛直接去找他,他正在书房抄金刚经,满室焚香的味道,泛黄的宣纸散散落落地搭在桌沿。

“廷琛,你来了。”纪绅抬起头,从老花镜底下看他。

乍一看,是个慈眉善目,爱好佛学的老头子。

纪廷琛嘲讽提唇,背后的手甩上门,他走到书桌前,视线凉飕飕地落在这些经文上。

“这些经文看了真有用吗?”他拿起一本,扫了一眼便扔掉了。

纪绅摘下眼镜,神色如常,“听说董事会大换血,你来是为了说这事?”

“抱歉啊,把你的人都踢掉了。”

“本来公司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做都随意。但李国富跟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踢掉他就算了,还要赶尽杀绝。”

“是你教我的,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为了不再给任何人机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人永远消失。”

纪绅看着这个儿子有瞬间一愣,话锋一转,“你把亭溪怎么了?”

“放心,死不了。”

“你怨恨他小时候对你做的事我能理解,但至少给他留条命。”

“你还会在乎儿子的死活?”

“你和亭溪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够了,我来是想问你我母亲的死到底是谁做的。”

“警方不是说了,是意外。”

“那徐婉真该买份保险,做你老婆的真挺容易意外的啊。”

纪绅脸色泛青,勃然大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在门外偷听了半天的徐婉,听到里头越吵越凶,和纪汀灵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撞门而入,各自拦住一人。

徐婉:“绅哥,廷琛还小,你别跟他计较,父子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纪汀灵:“爸爸血压高,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他说话。”

纪绅面有缓和,“快向你徐阿姨道歉。”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关系。”徐婉说着说着,帮纪绅顺气的手缩回到自己的眼下,“你们父子两千万别为了我吵架,当初我就说过,如果廷琛不喜欢,我和灵灵随时都可以搬出这个家。”

纪汀灵:“妈,你说什么呢,我不要离开爸爸。”

很快,徐婉的眼下便出现了两道水光,她用手捂着,尽力克制着哭声,“都是我不好,我真的很努力想做好别人的妈妈,可是我为什么总是学不好……”

她倒在纪绅怀里呜呜地哭,纪绅心疼地给她擦眼泪,狠狠剜了一眼杵着看戏的纪廷琛。

“是吗,我觉得你这个后母做的挺专业的,当初带纪亭溪去赌场的人难道不是你表弟?”

“什么?”纪绅一惊,看向怀里的人。

徐婉也噎住了,随即猛烈咳嗽起来,“我表弟以前是在澳门给人泊车,可从来没进过赌场,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吗?纪亭溪现在就躺在市中医院,应该还有点力气说话。”

“你——”

徐婉回不出半句,向后跌了一步,趴在纪绅怀里哭的更凶了。

纪汀灵:“你不许欺负我妈妈!”

事到如今,还要表演母慈女孝。纪廷琛上前一步,拍在她的肩上,“你二哥在医院里很孤单,你要不要去陪陪他?”

纪汀灵尖叫一声推开面前的人,躲在了徐婉的身后,她有时候真的很怕他,尤其当他笑的时候。

纪廷琛看着这整齐的一家三口,眯眼微微哂笑,“愿老天保佑你们永远能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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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店门前,明桃和店里下班的人纷纷打招呼,看着身后锁上的玻璃门,她将银行卡收好,撑伞走进了雨中。

夜晚加上秋雨,这天冷透了不说,她还没吃晚饭,可是饥寒交迫。

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报了永忍巷的地名。

“喂。”电话通了,她握着手机,“鹤鹤,你在干嘛呀。”

裴鹤坐在案前,身上披着暗红色的毯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

他删掉了刚输入的文字,语气冷淡,“做策划书。”

“别做了,出来吃点好吃的补充点能量再做。”

裴鹤注意力在电脑上,没回。

明桃娇声道:“鹤鹤,我好饿啊。”

“我今晚要把策划书做好,你找别人陪你。”

“别人都不是裴小鹤。”她嘟嘴,沮丧地喃喃道。

裴鹤看了眼时间,顺便暼到了今天的日期,清秀的眉头微蹙。

“12月份就考四级了,你到现在A开头的单词都没背完,竟然还想着吃。”

“我不是有你,鹤鹤最好了,不会眼看着我英语不过的。”

“我也帮不了你。”

明桃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给【明总的小娇妻】发了个熊猫脸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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