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气。

身侧的人淡扯嘴角,手支着下颌,姿态松散地看着窗外。

这时,又响起了手机铃声。

明桃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旁边已经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喂,您好”。

“纪总,是我。”赵亨兴奋地说道:“您现在在哪,疗养院打电话来,说苏琼醒了。”

纪廷琛的手指不觉绷紧......

不远的东方又崩出一道闪电,照亮了男人紧缩的眉头。

原来这场暴风雨是一种预示,过去十三年,她终于醒了。

听见身侧的人挂了电话,明桃关心地问:“怎么了?”

“前面的公交站台请把我放下,我临时要转道去其他地方,谢谢。”

“去哪里,我送你。”

纪廷琛掀起眼皮,平静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个人要对他这么锲而不舍。

面对他停留的眼神,明桃指向窗外:“我可是承诺要把你安全送到的,你看外面的雨下这么大,还打雷呢,我不放心你。”

她的话音落下,车内陷入了寂静。

纪廷琛就这么看着他,良久,撇开视线,“我要去康安医院。”

康安医院是一家精神专科的医院,明桃听到这个地方,疑惑地紧了一下眉头,但出于礼貌没有多问,只吩咐牛叔要去这里。

车窗上蒙上层雾气,被雨水搅乱,外面的世界就像是梵高的画。

她偷偷看了眼沉默着的男人,半张脸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透出不可捉摸的意味。但不知怎的,她感觉得到他有点失落。

-

康安医院。

纪廷琛收伞,走进了住院部大楼,护士站的年轻医生们看见他,比平时都热情了许多。

病房里,苏琼听见门口的动静,睁眼望过去,待看清来人时面露狰狞。

“果然是你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告诉纪绅,让他打死你、你这个白眼狼——”太过激动,苏琼话说到一半,便猛地咳嗽起来,她的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只能这么躺着生嚎。

纪廷琛神情淡漠,合上门后,抽了一张椅子放在床旁,坐下,也不看她,而是低头慢条斯理地将折叠伞一层层扣好,再套上伞套。花花绿绿的伞上印着水蜜桃,是小姑娘在他下车前硬塞给他的。

把伞放在柜上,他抬起眼,凉飕飕地落在她的脸上,叠起腿,两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往后靠。

开口是低沉冷冽的嗓音,很平静。

“好久不见,感觉怎么样?”

他的情绪很淡,像是在和久违的故人寒暄,可苏琼昏迷了这么久,能有什么感觉。明显这是一句讽刺。

苏琼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骂骂咧咧道:“你这个没人要没人疼的贱种,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当初他就该抽死你!”

“是吗?”纪廷琛嘴角淡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扶手。

“我看你刚醒来脑子还不太清楚,那我就给你讲讲——你儿子欠了巨债,成了丧家之犬,你心心念念的前夫连门都不让他进。”

“前夫?”

纪廷琛不语,只含笑看着她。

“你说清楚了,纪绅什么时候跟我离婚了,怎么就成了前夫。”

可他就是不说了。

苏琼看着他的表情,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可是她只能就这样躺着,跟个废物一样。

他越是平静,她便越崩溃。骂着骂着,便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纪绅当初会娶她,自然也会娶别人。他一向如此薄凉,否则不会到现在都没出现。从她醒来,她就一点点地感觉到了恐惧,周围的一切都是太陌生。现在支撑她的东西倏然崩塌,压抑了十三年的情绪,向洪水一样爆发了。

“不可能,不可能……”

过了许久,房间里的哭声渐渐缓了下来。

纪廷琛放下腿,起身鼓起了掌,赞道:“真是精彩绝伦,没有枉费我大老远跑过来看你。”

苏琼哽住了,瞪着满是血丝的眼,吼道:“你也别得意太早,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好过。”

“省省吧,你现在就是我手里的蚂蚁,我会先让你生不如死。”

纪廷琛关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哂笑一声,和护士站的小护士们点头示意。

小护士们一阵晕眩,却不知道这个人在收回视线后,笑意渐渐从嘴角消失,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雨下的还是很大,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水。

纪廷琛没撑伞,走了两步路,浑身就浸湿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像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走着。

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身影。

他没有仔细看,那道身影却跑到了面前。

“你怎么不打伞呀?”

一只手将他拽住,“你醒醒,是我啊。”

他停了下来,眼帘微动,冷冷望她。

她举着一把伞,因为身高差距悬殊,风雨又大,握着伞柄的手不稳地在抖。可她执拗地,要把他保护在伞里。

明桃焦急地呼唤着眼前的男人,风雨不断肆掠着她的脸颊,想要争夺她手中的伞。她努力支撑,手累到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伞突然变轻了。

紧接着,她被拉进一个怀抱。

明桃怔怔地抬起头,男人发梢滴着水,低头凝视着她,眸子里有了光。

他把伞都扣到了她的头上,嘶哑低沉的声音在雨里响起。

“淋坏了叔叔可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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